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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让死,活不让活,她能怎么办?只能将这泼天的怨气,向人间冲泄而去。
因此,这个疮痍世间在她手上,受的所有的罪,也是罪有应得。
她是不会忏悔分毫的。
没有人,可以让她认错,她也从未有过错。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一群恶魔所造下的因,如今让她来成就所结的果。
桌上的人似乎都对她很感兴趣,虽说起初是源于她老太太的身份,可越聊越觉得她办的事儿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她灭佛灭道灭吏就罢了,这可能之前惹过她。可是,她连生意都不让商户做。”
“啊?这商户又怎么惹到她了?”
“她也不是所有商户都不让做,是不让开妓馆了,男倌女妓都不给开了。她打的那块小地界儿,本来属于封疆大吏苏寇的势力范围,妓馆那就是捞银子的啊,用来养军队的啊。结果,她杀到那儿了,给里面的男人,当场摁床上就阉了,阉完也不给人留活口,你说办得这叫什么事儿?”
衡羿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事儿她干不稀奇的。前段时间,前朝太子在道观被杀,山间的树上挂满了人头,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当时都传是山鬼做的。后来,山里就不让再干那种营生了。”
衡羿掩饰着内心的骄傲:“不是山鬼做的,是比山鬼还残暴的小老太做的。”
“啊?真的假的?”
“真的。那个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她干的事。反正都传开了,我也不怕讲。她一向如此。平等地恨着每一个人,就纯恨。”
“那要这么说,前朝还没亡的时候,她连太子都敢杀,现在铲除封疆大吏的几个妓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衡羿低头笑了下,可是笑完又不免为她担心。
周围的人对打仗的事是很敏感的。
依照她现在的势力,是很难跟割据一方的苏寇抗衡的。
苏寇有着稳定的军饷供应,以及一系列的纳粮渠道。
就连带兵打仗,也有一众幕僚。
她不是他的对手。
苏寇拍死她,就跟老虎拍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小老太这次不会被尽数歼灭吧?”
“不知道呢。我也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现在说不定都打起来了,等传到我们这西北边疆,可能几个月都过去了。”
衡羿突然就吃不下饭去了。
如果是他,他根本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这样清整,总要先联结几部分势力,到最后有胜算了,再清算。
可她上去就铲了人家几个妓馆,断了对方的财路,恐怕是再难联合起来了。
不过,她如果就此死了也好。
他就回天上去了。
这不能怪他,是她决策失误。说来也是,一个暴躁小老太又有什么决策呢?
实在是不能对她抱太大的希望。
倘若她就此陨落,衡羿也是毫不在乎的。
他没有在乎她的理由,她也不是他什么人。他的神位也不是靠着她,才得到的。
没有人在乎她,他一点也不在乎。从来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每天都要重复很多遍,他是不在乎她的。
仿佛只有这样,将来才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