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间,同赵臻相熟的这些同僚都已知道他身边多了个女子。
这女子似是在照顾赵臻的起居,可举手投足之间又不像个丫鬟,很多时候还会口出狂言,狂到让听者心惊,让赵臻无言。
她这番做派难免引人遐思。
赵臻断绝酒色已久,但他毕竟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于是大家纷纷向跟赵臻最为亲厚的林载打听,问奚瞳是否为赵臻的宠姬,赵臻有没有纳她入府的打算,他们有没有必要对她稍加尊重一些。
林载想了半天,他也试探过赵臻许多次,问他是不是要抬举奚瞳,给她一个太傅妾室的位置,赵臻次次否认,于是奚瞳的身份变得很难定位。
“倒也不是宠姬。”林载这样说:“你们大致可以将她理解为是……赵臻的心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肝可比宠姬吓人多了。宠姬没了还有,心肝却只有一副。
于是大家有了默契,私下里称呼奚瞳,都说是“那位”,讳莫如深里透露出一些敬畏。
几人进了书房,奚瞳果真如往常一般,在赵臻身边忙碌,为他们准备茶点。
众人落座,奚瞳堂而皇之在赵臻身边坐下来。来客面面相觑,赵臻则从容饮茶。
奚瞳拿起一颗酪梨酥,悠悠吃起来,见众人端坐不动,她抬了抬手:“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气氛从方才的尴尬,瞬间转化为惨绝人寰的寂静,但很快,大家纷纷拿起点心吃了起来,赵臻嘴角弯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起吃喝是最能托举热闹的,张逑先开了口:“对了老赵……”
奚瞳闻言抬眸看赵臻,赵臻就是这点好,自己人私下相聚的时候,他不端什么位极人臣的架子,不过,怎么能叫他老赵呢……他老吗?面如冠玉,发若墨锦,他明明不老,年轻貌美得很。
张逑接着道:“我一直想问你,程冲之案的那份笺疏是你哪个门客写的,写得是真漂亮。你把他给我吧,我廷尉府就缺这样的人才。”
陆忧同林载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奚瞳,最终眼神落到赵臻身上。
“不给。”赵臻答得干脆。
“你三千门客,给我一个怎么了?抠死你算了!”张逑抱怨。
奚瞳吃完一颗酪梨酥,又拿一颗桂花糕,好像这段对话同她全无干系。
“别贫了,说说吧,官职补缺,有什么难处?”赵臻问。
程冲之罪定了后,苏木被赵臻提拔,做了太傅主簿,辅佐赵臻管理朝中事务,他开口道:“别的都好说,唯有一个,有些难办,黄门侍郎。”
赵臻垂眸,黄门侍郎是极特殊的一个官职,于宫门之内办差,是内朝和外朝沟通的枢纽。
前任的黄门侍郎是周正的远房表弟,曾在苏木举发程冲时大加阻拦,还打伤了苏木,如今程冲伏法,他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这职位就空下来了。
这个职位的填补难就难在,它足够重要,所以由新进的寒门士子担任,不能服众;而若让赵臻已经培植起来的近臣担当,周正和他的党羽必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