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不再理他,只转向寒春:“仙子,我不会再逃跑了,此处用不到他,你叫他走吧。”
寒春如今对她百依百顺,提剑就往他身上砍去,厉胤被赶出屋外,束手无策地瞪着黑洞洞的门板。
他在冷风呼啸中呆立半晌,耳朵鼻子冻得生疼,透过窗户,屋内人一定可以看到他与冰棍无异的凄惨模样。
可是门里面那只最心软的小兔子,却始终没开口叫他进去过。
“安安看着逆来顺受,一旦心狠起来,却是最有主意,最聪明的。”说到接下来的事,厉胤薄唇勾起,露出一个有些苍凉的笑容:
“她知道我与寒春不合,故意装出原谅了寒春的模样,却对我愈发退避三舍。我被激得上火,频频去找寒春的麻烦,她便趁着我们一次争斗的空档,再次逃了出去。”
这回没有寻踪术法,厉胤与寒春不知从何处寻起,只好用最笨拙的法子,一路拿着画像问过去,才找到了她藏身的破庙。
看到两人出现在破庙门口,安安皱起眉头,仿佛早有预料,同时手腕一动,在地上画完了召唤阵法的最后一笔。
乌泱泱的邪魔从地底钻出,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那一瞬间,厉胤才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安安对他们的厌恶究竟重到了什么程度。
她居然宁可葬身邪魔腹中,也不愿意靠近他们身边……
邪魔攻势迅猛,他与寒春被迫联手还击,好容易将其逼回小地狱,但却没来得及护住安安。
“再找到安安的时候,她已经顺水漂流到柳枝江,与这凡人在一处了。”厉胤看了眼景枫,仍是没什么好脸色:
“安安的身体要紧,我晓得她见到我会泛恶心,就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护她周全,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听他把自己描述得如此无辜可怜,花清浅不由想笑:这只蜜獾,倒是挺会春秋笔法。
景枫区区一介凡人,要是命里没有累世的功德,寻常仙妖都动不得,厉胤还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带安安离开?
他怕是第一时间就会结果了这个凡人,仍旧将安安捆在身边罢。
“你之本性如何,我已摸得八分清楚,你不必花心思诓我。”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你对这小兔妖的心倒是诚的,这颗妖丹可以用。过来躺下,我研究研究怎么剖丹。”
厉胤眼睛一亮,立刻依言躺到安安身边。
这客栈床榻不算宽,她身边的空间很是逼仄,可他看着她无知无觉的睡颜,慢慢俯下身到与她齐平,毫无不适,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仿佛弥补了他与她新婚之后本该有的无数个同床共枕之夜,心里无比舒坦。
他赴死赴得这般坦然,花清浅着实也有些钦佩,刻意放柔了几分打入灵力,让他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等等——”在她下一步动作之前,景枫忽然叫出声道:“姑娘这就要取丹,不是还需一味襄怜丹草么?”
花清浅头也不抬:“那草稍后自会有人送来,不必着急。”用水系术法剖丹,她也剖得不多,故而眼下最要紧的,乃是搞明白厉胤的筋脉,免得下手不准,给人家徒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