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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对?”
“缺的东西不对。”竹言说,“这东西少了点灵气不假,但更要紧的,是少了中间镶嵌的那两块惊鸿木。”他对这东西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这块玉,是由盘龙岗山中名石凿出,天水没用灵力,学着人间匠人一点点雕刻的。
中间镶嵌了两块万万年惊鸿木,我没有说错,是两个万——百年惊鸿木都是千金难求,这可是两个万,在天地诞生以前,就先存在的惊鸿木,你想想那个价值——然后送给了香染,当是定情信物,后来还用此物做了他神宫的钥匙。”
惊鸿木可以倒映记忆,也可以帮人恢复记忆,这属于妖族常识,花清浅对此并不陌生。但她对竹言话里的另一个词,倒是陌生得很:“神宫?什么神宫,天水还有神宫?”
“有啊,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真神之尊,怎会没有神宫。他住的还是上古时那位应龙留下来的震云宫,听说很是气派,可惜我没来得及画下来。”竹言说。
上古神宫哎,玉京子双手捧胸,发出一声惊呼:“清浅,我怎么忽然觉得你身价涨了百倍!”
竹言早八百年都说了她是妖尊之女,他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思竹瞟向玉京子,之前竹言说他与花清浅都是蛇妖,她还对他隐隐有几分害怕,现在发现他这么迟钝,这份害怕倒是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玉京子不是第一次犯蠢,花清浅都习惯了,根本懒得理他,只问竹言:“那这个震云宫在哪,竹前辈记得吗?”
竹言叹了口气。
“我不记得。且震云宫独属于应龙一族,外人只有拿到完整的钥匙,才能找到神宫所在。现在没有惊鸿木,钥匙是残缺的,故而就算我记得震云宫在哪里,也没法带你去。”
“天水与香染在当年都帮过我许多,天水贵为应龙,自不必提,香染还未飞升,却惯会救死扶伤,要不是他们二位,我断活不到今日。”他感慨道,眉头轻蹙,满载因怀念故人而起的清苦:
“然而今日,我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么多了,也只能帮你到这里,怪我修为不够。”
花清浅忙道:“前辈说的哪里话,这怎能怪您?您能告诉我爹娘的这么多事,已经帮我大忙了,我感激您都来不及呢!”
思竹没有说话,将手搭在竹言肩膀上,算作无声的安慰。竹言缓缓侧首,看向她还沾着颜料的指尖,眼中百感交集。
见状,花清浅明白已不用她再说什么,知趣地起身,顺道将玉京子与吕浮白拽出了饭厅。
玉京子还惦记着他私藏的八宝饭,很快回了自己房间,剩下吕浮白与她站在春日皎洁的月光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启唇:
“傅玄可认识应龙——”
“你可要问问神君——”
两道声音完美重合在一起,吕浮白含着一丝笑意看向她:“你先说吧。”
“啊?我、我先说哦,好。”花清浅看着他清冷的五官,那双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下像极了傅玄,她心神飘忽了一瞬,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傅玄跟应龙是同时期的真神,他也跟我讲过鸿蒙之初的事,听起来他好像认识应龙,但好像又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应龙是我祖宗,所以不方便说。我想问问,他跟你提过应龙没有?”
第50章
她想知道傅玄是否有应龙的线索,却不敢直接去问,只能从他这个“鸟族小辈”处旁敲侧击,可见是真不想见到神君本尊。
在她这里,傅玄当真是缘分断尽。
“……神君提起应龙不多,并非是不方便与你说。”吕浮白垂眸掩去一丝郁色,淡淡开口,“是他真的与应龙不熟。”
“我听父王说过,神君虽生在洪荒,可生性孤僻冷漠,除了偶尔交手以外,跟那一代所有神兽都不熟。”
大明王吕简在鸟族也算是傅玄近亲,他的话应该可信。花清浅顿时有几分泄气:“这么说,连傅玄也不知道震云宫在哪里了?”
吕浮白微微低下头,“嗯。”
“也没关系,那我就自己找吧!”明明是她找不到神宫,吕世子这模样却仿佛比她更沮丧,花清浅拍拍他肩膀,语气故作轻松道:
“既然是上古应龙留下来的神宫,想必就在神界之内,我有神牌,去神界找找就是了。刚好你也是上神,陪我走一遭如何?”
吕浮白自然应允。
事不宜迟,花清浅今夜又无心睡觉,索性当场将灵力注入神牌,纤纤玉指握于其上,只见一瞬间灵光大作,眼前已不是暮色沉沉的院子,而是傅玄重明宫巍峨的宫门前。
吕浮白动作不慢,下一刻就出现在她身边,她忙冲他招了招手,低声道:“小声点,别惊动了神君。”
“……好。”吕浮白从善如流,跟着她绕开重明宫大门,开始搜寻震云宫的身影。
花清浅已经多年没来神界了,如今的天兵巡逻明显严厉许多,她左闪右躲,累得够呛,连感慨一句物是人非的空档都没有。
再一次跟着她钻进两道逼仄的宫墙缝隙中,吕浮白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她:“清浅,为何要躲?”
“你傻啊,天兵在此发现了妖族,定会上报傅玄,那跟傅玄发现我有什么区别?”花清浅说着,忽然一顿:“等等,我不能暴露身份,你却是光明正大的上神,你跟着我躲什么?”
她随着吕浮白的目光低下头,看见自己紧紧攥着他的手——原来他被她紧张之下硬拖着跑了这么久,难怪他语调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