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忆到此处,苍御峻总是下意识地联想到与花清浅相见的最后一面。
那一年他们又因为小事吵了起来,两人憋着谁也不见谁,可是正巧灰背山雀族供奉了荆棘果,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果子,他便顺手做了点荆棘果糕,打算拿在她面前晃几圈。
她若乖乖服软,他便赏她些果糕,等她问起这么好吃的果糕是谁做的,他再云淡风轻地承认,宫里的果糕一直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想,花清浅一定会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不定还会央求他与她合房。
结果她看见那荆棘果糕,却并没有露出多么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只是立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今日是我与尊上成婚第三十年了。”
“是啊,都过了三十年,本座就勉为其难答应与你同床——”
“我没有想与尊上同床。”她唇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想提醒尊上,我已做了你三十年的尊后,依照约定,你该为我取回玉京子的魂片了。”
苍御峻没有忘记,两人之间还有一桩交易。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急切想要完成这桩交易,就好像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西陆。
想要离开他。
赭黄色眼瞳眯起,他仔细看向她,这才发现她已经脱下尊后服饰,身上穿的是她第一次来到西陆时的碧色衣裙。
心上泛起一丝恐慌,他放下荆棘果糕,强装不在意地问她:“尊后服饰呢,你怎么不继续穿了?”
“我不喜欢红色衣裳。”她轻描淡写地道,“之墨又一直想要,我就把尊后服秩都送去她家了。”
那个时候,他就该明白,她已经对他生气了。
但他那时脾气更大,又听说了花清浅没有亲弟弟、玉京子其实是她情郎的流言,对她提不起好脸色,放不下身段去哄。
当然,身为妖尊,他便是再有脾气,该守的承诺也要守。
他一路臭着脸陪她去取魂片,这次他坚决不先求和,要她先解释她与玉京子的关系,可是花清浅偏生不开口,而在青逸山外围时,飞沙阵正巧挫伤了他的眼睛。
花清浅一直最爱他锐利的赭黄色鹰眼,在他的设想里,她应该会大惊失色,什么魂片、玉京子都搁置一边,先给他治受伤的眼睛。
可她没有。
她无波无澜地瞟过他滴血的眼瞳,像是一点也不心疼他受伤,更不担心他瞎眼的风险,只顾着催促道:“再快些,魂片就在那座山峰的洞府里。”
苍御峻没想到她这般狠心,一时间委屈又难过,真想死在她面前教她后悔——但后来他渐渐明白,她那其实不是狠心,而是赌气罢了。
至于最后她一拿到魂片,就把他扔在半路、要别人来陪他……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叫她那么失望,那么伤心过,她赌赌气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