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玉哭得更厉害,泪水止不住,也不再去擦,蹒跚站了起来,踉跄两步,看着云浅,“镇江的通缉令在你去之前,就已经撤了。”
“不,是梅锦衣去后,我就让人撤了。”
云浅目露凄凉,“我知道。”在她过去的时候,就猜测事出有因,整个镇江都喜欢女学堂的梅先生,无人知晓其是通缉犯。
周碧玉哭得像个孩子,走了两步,衣袂翻飞,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此刻无助极了,哭声让人忘了方才酒宴上的欢欣。
“我想过放走她的,给她留一命,好好活着,教书育人,我相信她会教出许多好学生。我也相信她痛改前非。”
“她不是坏人,她心地是善良的,我不知道为何就变了呢……”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杀人,为了安平县主吗?”
云浅立即解释:“与县主无关,你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周碧玉似没有听见,哭到无力,半跪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似难受至极。
“那些人为何那么讨厌呢,他们该死呀,冥顽不灵、我们给过机会、他们该死的……”
“云浅、我们放过她好不好,放过她、就当没有杀人、让她好好活着。”
“我违背原则帮她,为何还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将她抓回京城,或许,就不会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
周碧玉的哭声慢慢地弱了下来。
秦湘扬首,泪水依旧滑了下来,若她接受律法而死,众人不会觉得遗憾。
偏偏是众人决心放弃,给她留了一条后路,这条后路加速了她的死亡。
秦湘擦擦眼泪,走上前,托起周碧玉的脑袋,“就当她活在了镇江,只是隔得远,我们永远无法碰面。”
一句永远无法碰面,将生离死别当作了远行。
父母在不远游,可这些人孤苦无依,彼此成了亲人。
周碧玉依旧在哭,从嚎啕大哭到眼前的小声抽泣,秦湘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活着。”
只是活在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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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府离开,两人心情都不好,一路无言。
至县主府门前,秦湘下车回家,云浅望着她的背影,第一回没有喊她回头。
各自回家,各自安慰自己,明日将会是艳阳天。
五六日后,码头传来消息,船到了。
顾黄盈清早就起来,一袭白衣站在屋檐下,发髻上只一只珠花,通身为白。
秦湘也换了一身白衣,有了周碧玉的酒后哭诉后,她渐渐理解梅锦衣在这些女官心中的分量。
她上前,“都准备好了,走吧。”
她动了动脚步,瞥见顾黄盈面上的泪痕,一时间,双脚灌了铅一般。
周碧玉顾黄盈等人都是官场上摸爬滚打之人,轻易不留出自己的情绪,为了梅锦衣,一而再的失态。秦湘庆幸当日没有将梅锦衣收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