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说,挺可怜的,我比她好多了。我与阿娘好歹生活了五六年。”秦湘哀叹一声,想起阿娘,又是一阵难受,“阿姐,我想写封信回去报平安,顺便说一说我们成亲的事情。那年,温谷遭遇大难,不知阿娘他们可挺过来了。”
温谷立足多年,一直都是与世无争,有人来问药求医,都会热心帮助的。
听她嘀嘀咕咕说了良久,站在铜镜前更衣的云浅这才察觉,自己一双手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是慌张、还有惶恐。
“好,你写,我让人去扮成商人去北疆。”云浅一口答应下来,说完,又后悔,忍不住改口问:“倘若你阿娘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生死有命,不在也是命数,阿姐会在,我、我还有小侄或者小侄女,算算该有十岁了。”秦湘没有沮丧,反而开心地说起自己的幻象,“听闻这个岁数的孩子都已懂事了,正是活泼爱动的时候。”
云浅迟疑,她想问:倘若这个孩子也不在了呢。
她问不出口。
“我知道了。”云浅感觉自己的声音发飘,似断线的风筝,如何都追寻不到。
秦湘不知她的情绪,乐得欢天喜地,喋喋不休地说着温谷的事情,她离开得早,有些事情记忆深刻,刻入脑海,这辈子都忘不了。
“阿姐,我阿娘的医术可厉害了,我阿姐就不成。她不是这块料,他们都说我继承阿娘的衣钵,以后会是个好大夫。”
“我姐夫是谷里最俊俏的男人,他还会给我阿姐写诗,还会唱曲儿。他是我们的先生,教我们认字,他常说那句诗词,关关雎洲在河之洲。我阿姐就喜欢听这句,我就不喜欢这句。”
“阿姐……”
“阿姐……”
云浅听得脑壳子疼,六岁的孩子记忆浅,她却记住这么多小事。必然是多年来反复想反复念着,加深记忆。
“阿湘,如果温谷不在了,你、你会……”云浅说不下去了。
秦湘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迁徙了吗?”
“不,是不在了、是入地狱轮回了呢。”云浅粗粗喘息,挑着最好的听的话来说。
“死了呀,怎么会呢,我们那里没什么人到,我们谷内一千多人,怎么会都入地狱轮回。”秦湘上前从身后拥住云浅,整个人舒服不少,甚至发出喟叹声。
“阿姐,我抱着你,感觉很舒服,心里都是满满的。我一想到,你这么好、这么完美,是属于我的,我就开心得不想睡觉了。”
云浅惊魂未定,袖口中双手都是汗水,听到这么一句稚气的话后,她还是忍不住松开脊骨,将自己交到秦湘手中。
“世间并无完美的人。阿湘,若有一日,我犯错了,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你。”秦湘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阿姐怎么会犯错,阿姐犯错,肯定是旁人污蔑的。”
云浅心口一颤,呼吸都跟着停滞,她忍不住转过身,面对秦湘,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