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羽跟着白雪走进来,右手轻轻一推,厚重的不锈钢防盗门咔哒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
天色已晚,肖羽的家又深陷在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树荫里,因此整个客厅光线晦暗,不开灯的话几乎是一片漆黑,
而肖羽就在这一片漆黑中从身后揽住白雪的腰,像蛇一样越缠越紧,鼻息吞吐在她脖颈,
“小雪想做那件事吗?你最想做的,最克制不住的那件事?”
白雪望着遥远的阳台,太远了,树荫也太密,只看得到微弱的光线,就像在漆黑的山洞深处遥望洞口,
她任由肖羽缠绕着她,茫然地望着那一线惨白的光,
“想,但今天我只想找人聊聊天,”白雪嘴唇咬得发白,犹疑着说道:
“和比较聊得来的人,坦诚地聊聊天。”
肖羽沉默片刻,轻轻放开她,走到厨房里烧水去了,他啪的一下打开厨房的灯,暖柔的黄色光晕包裹着他清瘦的身影,手指细长灵活,轻轻拎着灌满水的水壶,好像拎着一张纸一样轻松,
五官纤弱,阴柔得有些女相,但一眼看上去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好啊,小雪想聊什么都可以。”
白雪立在玄关,撩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想洗澡,有换洗衣服吗?还有我好累,可以在你家睡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小雪想干什么都行,”肖羽微笑着甩甩手上的水珠,从流理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几张纸出来沥干手,慢条斯理地拉下百叶窗,
“有换洗衣服吗?”
白雪伸个懒腰,踢掉高跟鞋,慢吞吞地赤着脚往浴室走。
“穿我的衣服吧,不介意的话。”肖羽从厨房里走出来,穿过走廊向卧室走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出来,走到白雪跟前,细长的柳叶眼笑得弯弯的,“内衣可没有,小雪只能真空上阵喽,放心吧,我不会对好朋友有那方面的想法。”
“谢谢。”白雪接过衣服,转头就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哗哗的水声,蒸腾的水汽透过浴室门四下弥漫,站在门外都能感到滚烫的温度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用开水洗澡。
白雪站在莲蓬头下,呆呆地看着被染得乌七八糟的脏水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直到水流渐渐变得清澈,她勾着头,长长的头发缠绕在脸上脖子上,
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洗了好长好长时间的澡,可怎么都洗不干净,她还吐了,妈妈那天一大早就破天荒给她买了肯德基,她往常从来不给白雪买肯德基,因为不能惯她“又懒又馋”的毛病,可是那顿肯德基没在白雪肚子里待几个小时,就变成了一堆黏稠的呕吐物,像现在这样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里……
白雪抬头,光洁锃亮的铁架子上放着几个大小不一没有标签的白色罐子,她看了一会儿,关掉水龙头,抽下铁架子上的毛巾擦拭头发和身体,一点点擦干,换上那套灰色家居服,走到镜子前,擦掉镜面上的水汽,海藻一样卷曲的黑发湿哒哒地缠绕在脸上,苍白的面容,又变回了娃娃脸和毛茸茸的眼睛,呆呆的土土的,像小时候玩儿的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她每次都要把它们拆碎,把眼睛剜出来,她真是讨厌透了这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