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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有事?”顾莉身体挺得笔直,像石化了一样立在原地,逼迫自己保持镇定,尽量不去看她妖艳的妆容,
“也没事啦,”白雪放开顾莉,两下甩掉高跟鞋,脚尖探进鞋架上放着的一双拖鞋,轻轻用脚趾勾下来,踩进去,趿拉着拖鞋大摇大摆地就走就房里去了,
“就是回来了嘛,想看看妈妈。”
“我挺好的,反正退休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事。”顾莉站在玄关,背对着白雪,像念台词一样说着推诿的话,
可白雪好像压根儿没在听,她一屁股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穿着黑丝袜的两腿交叠,裙子又蹭上去一大截,拿起茶几上的威化饼干袋,抓一把就往嘴里塞,巧克力碎渣掉得胸前的白衬衣上都是,边吃边东张西望,“我爸呢?”
顾莉身子一僵,转过身勉强笑一笑,“你又忘了,你爸不是被徐昭林送去坐牢……”
“我说我亲爸,”白雪用手背抹一把嘴,蹭得嘴边一片血红,“就那个警察,他没再来找你?你俩没一起过?”
顾莉如鲠在喉,连咽口吐沫都觉得痛,她快步走进厨房,胡乱拿起水壶,站在原地愣一会儿,又快步走到水槽边接了满满一壶水,满到溢出来都毫无知觉,“你说他啊,他……他早死了。”
“哦?”白雪来了兴趣,啪的一声把饼干袋子扔到茶几上,起身趿拉趿拉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盯着顾莉的背影,“死了?这我倒是不记得了……不,不不不,”她蹙着眉摇摇头,
“不是不记得,是我根本不知道啊,”她双手抱胸倚着门框陷入沉思,
“我就记得我六岁的时候他来过一次,砰砰砰敲门,那天还下着雨呢,他没穿警服,我在猫眼里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嗯,”顾莉拎着壶,关掉水龙头,哗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
“他来跟我说他离婚了。”
她顿一顿,看着厨房窗外,远处层层叠叠的荒芜山峦肃杀而寂寥,
“回去的路上就出车祸死了,可能是雨太大,山路太滑吧,但他那天其实不用上山的,他是替队友出的警,”
顾莉把手里的水壶搁在底座上,按下开关,不一会儿就传来咕嘟咕嘟的烧水声,她茫然地呆立在原地,望着远处的荒山,
兰州冬天下雨的日子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偏偏那一天是近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警服都没穿,出什么警,真是活该,”顾莉喃喃自语,“这就是报应啊。”
她说着转头看向自己的“报应”,
“你倒知道他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