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炟让樱空释带她来到了熊族的那个湖边。她曾在这里伤心地大喊,而云飞会来宽慰。
此时已近日暮,入目的却不是流动的湖水,而是冻结的湖面。凡间分明是夏季,这湖水又怎会冻结?
艳炟扫了身旁仍然扶着自己的樱空释一眼,心下了然。只有冰族的幻术,能让盛夏的湖水冻结,并且除非施术者亲自来解,否则之后千千万万年,大概就这样了。
樱空释感受到她的视线,左手结印,解开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幻术。
幻术一解,湖水复原,漩涡涌现,樱空释和艳炟两人呆愣当场。
原因无他,那漩涡竟仍将不知多少年前艳炟的哭喊一次次重复: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以火族的利益为上?
我不要做火族公主了!
我不要再做火族公主了!”
这四句不断地循环,间或夹杂着艳炟愤怒的大喊,真是……
艳炟不禁轻笑出声,她突然开始怀念那时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兴了还能抽云飞解气。自从樱空释“死”后,她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肆意过了?
突然很想再喊一次,就当怀念当年那个骄傲莽撞的自己。艳炟轻轻推开樱空释,踉跄着向前。可当她准备大喊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泪意在一瞬间上涌,眼泪猝不及防地滴落。艳炟侧过身去,背对着樱空释,偷偷地拭泪。
物是人非,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明明还是同样的日暮,同样的湖泊,甚至同样的两个人,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艳炟——公主——”樱空释想去劝慰,却欲言又止,只是下意识地换了称呼。
那声“公主”一出,艳炟擦泪的动作一顿,之后又突然加快了动作,手忙脚乱地在脸上乱擦。不能再让他看见自己落泪,这是她对自己作出的承诺。
艳炟转身,面上已无泪痕,她走向樱空释,忽然笑着将他的腰带一扯。可这一扯没将他扯过来,竟将自己带得前倾,被他一把抱住,带入怀中。
艳炟没有挣扎,只是戏谑道:“原来我当年那么吵闹。你把湖水冻结,就是嫌我吵吧?真是难为你做了我的奴隶那么久,云飞。”
“艳炟?”樱空释已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云飞”这个名字一直是一个横亘在他和艳炟之间的禁忌,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听她说出这个名字。
“不用解释了,本公主又没生气。”艳炟不甚在意道:“我饿了,去给我打只野兔来吃。”她忽然变得颐指气使,就像当年对着那个小奴隶一般。
“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在这。”但樱空释远没有那个小奴隶听话。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算受了伤,我还是火族的神!”艳炟怒视他,“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你!”艳炟气急,“明明当年说过要给我抓兔子的?结果你抓兔子抓了一百多年都没抓来!”
抓兔子……樱空释陡然想起,当年他去解救辽渐却偶遇烁罡,的确用这个理由搪塞过他,却不知后来怎么被艳炟知晓。也许她一直在等,等了一百年,都等不来那只兔子,就连去抓兔子的小奴隶,也抛下她跑掉了。
这要他如何拒绝……
“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