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千水寨了。”越翎说。
岑雪鸿轻轻摩挲了一下石碑上的颜料:“这应该是赭石。我以前听沈先生提到过,赤水河的一些河床上,有大量的赤铁矿。在枯水期的时候,浅一些的河床裸露,就可以采集赤铁矿,也就是赭石的原料。这也是为什么,赤水河的河水会呈现为赤红色。”
这下越翎是真的惊讶了。他一直以为岑雪鸿就是个抱着书和大把大把的钱团团转的的书呆子,和他刻板印象里的中洲老学究差不多,没想到这些犄角旮旯的杂学,她竟也很通。
“小姑娘,你好像懂一些嘛。”
二人循着声音抬头望去,一位大娘坐在竹楼上,敲了敲水烟袋。
岑雪鸿和越翎交谈是用的中洲话,那大娘说的也是中洲话,只是带着浓浓的口音。她晒得黝黑,穿着大荒的服饰,岑雪鸿与越翎面面相觑,都拿不准她到底是哪族人。
大娘走下竹楼,问他们:“你们是来找什么珍奇动植物的?”
“您怎么知道?”岑雪鸿惊讶道。
“像你们这样的来这里,都是。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家落脚。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从中洲来这里找一种灵芝,结果啊,”大娘领着他们往千水寨里走去,笑了笑,“转悠了几年,灵芝没有找到,却和寨里采矿的小伙子成了家,现在都已经是半老徐娘,几个娃儿的娘喽。”
“谢谢这位大娘,我们会付钱的。”岑雪鸿心想这竟是一位年轻时候就走南闯北的大娘,不由得肃然起敬,又问,“敢问大娘如何称呼?”
“叫我彩岳吧。彩云的彩,山岳的岳。”彩岳大娘说,“好久没有听人叫我的中洲名字了,在这里,他们都叫我苏塔。”
“苏塔,是栎语里的‘山岳’。”越翎忽然说。
“小伙子,你也懂一些嘛。”彩岳大娘这才仔细看了看越翎,“喔,我说呢,原来就是栎族人啊,那你的中洲话说得真不错,是从哪里来的?”
“分野城。”越翎说。
“嚯。”彩岳大娘重新打量了越翎一番。她的眼神沧桑而锐利,没由来地让人感觉看人很准,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小姑娘,那你呢?”彩岳大娘又问。
岑雪鸿:“……朝鹿城。”
彩岳大娘哈哈大笑,真不知道这两个生于繁华国都的年轻人跑到这样的苍山野岭是图什么。不过她也没细问,只把他们带回了家,让他们随意安置。
“我们已经吃过了,不嫌弃的话,只能把剩的给你们热热了。”彩岳大娘说。
“不用麻烦您了,”岑雪鸿忙摆摆手,“我们船上还有些干粮。”
彩岳大娘家的竹楼,在整个千水寨里都算得上宽敞了。他们一进门,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在竹楼上下跑来跑去,用栎语喊:“又有客人了!”
“别跑了别跑了!一会儿又该喊饿了!”彩岳大娘又对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家的双胞胎,男娃叫羽儿,女娃叫莎莎。特别皮,你们别和他们闹,一闹起来就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