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妮儿,你怎么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啊,是他姐姐来上门提亲,你们才结婚的啊?”
杨母满脸疼惜,她痛心女儿竟将代佳炜的死归结于自己身上,继而折磨自己。
“或许多半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他才同意和我结婚。可如果当初我能不那么执拗,我再细心一点,多问问他的想法,多顾及他的感受,那么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杨咏晴双手捂住脸庞,摇摇头,声音哽咽:“我怨恨代佳炜,恨他无情无义,狠心离去;怨恨谢萍,恨她为何要藕断丝连,害得佳炜丢了性命。可是现在回过头来一想,佳炜的死,我也难辞其咎啊!要不是我,要不是我非要和他在一起……”
终于忍不住,杨咏晴失声哀嚎痛哭:“是我逼死了他啊!我好后悔啊!可是,妈,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好爱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
杨母上前紧紧搂住女儿,“妮儿,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千万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命,是命啊!!”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也是这个时候,杨咏晴才深刻体会到当初她言之凿凿劝刘芳放弃患病的儿子时,是有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都是当宝一样的爱啊!
最终杨咏晴也没喝下那碗堕胎药,不管父母哥哥们如何轮番劝说,如何苦口婆心,她始终坚持不动摇。
她觉得代佳炜的死,自己难辞其咎,所以她一定要留下腹中子。
并且趁天未明时分,家人不备时,杨咏晴偷偷离开家。
她要去看丈夫,要为他守灵,要送他最后一程。
——
还没入秋,竟没想到清晨会如此冷冽,杨咏晴抱紧双臂,仍感觉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出了家门,远远望去,进村的路口旁有一大团黑色阴影,上面零星几许灯光。
杨咏晴一步一步朝那个方向走去,起初她内心并无太多波动,然而随着愈走愈近,她的一颗心开始不受控的激烈跳动,几乎要破胸膛而出。
她知道,佳炜就躺在那个地方。
最后,她几乎是疯一样地冲跑过去,待到近在咫尺,只一眼,她便心如刀绞:只见一个极其简陋的草棚下面,赫然是一口散发着油漆味道的棺材,中间供桌的位置上,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上面代佳炜轻轻浅笑,依然温暖。
杨咏晴眼前一黑,幸亏她及时扶住旁边杆子,才没有摔倒。
待到眩晕过去,她缓缓走进草棚内。
代锦的两个儿子,一人穿一身孝服,跪在舅舅灵前,孩子年龄小,早已耐不住困乏,东倒西歪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