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之后,厂里会计一职由你担任。”
刘致和将手拿开,重新靠回坐椅上,面带微笑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杨咏晴,“我们想拉你入伙,你总得交点投名状。”
杨咏晴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很快脸开始发烧,“会计”一职诱惑力太大,让她瞬间目眩头晕。
如果能当上会计,那意味着不仅会有不菲的工资收入,而且还能有更多时间、精力上夜校,系统学习会计知识。如此一来,考证岂非更加容易?
“小晴姑娘,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抓住。当水泥工人一辈子也难有出头之日,可当会计不一样,你现在有工作经验,将来考了证书在手,去哪儿都不愁没饭吃。刘厂长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过这个职位给你,就一定会给你。”
张德适时补充,“快答应吧,还等什么呢?”
“是啊,还等什么呢?再不开口岂非故意拿乔做作,这等好事天下难寻,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心中迸发出无数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沸反盈天,杨咏晴看着刘致和与张德,甚至莫名地想笑、大笑、狂笑,她几乎立刻就要点头答应,然而……最终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愿意?为什么?”
刘致和开口,难掩失望,甚至在他脸上,杨咏晴看到了一丝痛心,这绝少见。
“难道你还扛水泥扛上瘾了嘛?不是说这活儿不好,只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张德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杨咏晴要拒绝这等天大的好事儿。
“以前,”
杨咏晴嘴唇动了动,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我读到过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我一于厂子没无功,二于效益无助,不敢接受这么大的恩惠。”
“呵,”
刘致和嗤笑一声,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根雪茄,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点上火,他深吸一口后饶有意味地看向杨咏晴,“竟不曾想我先前的说教都白费了么?我同你说过,想要出人投地,在风口浪尖上混,必须要有搏击风浪的勇气和决心。如果前怕狼后怕虎,怕人言畏人语,只唯唯诺诺、缩头不前,连喜欢的东西都不敢争取,那……呵呵,就活该委屈、窝囊,被人永远踩在脚底下!”
言语直白激烈,震得杨咏晴脑子嗡嗡作响,她脸色通红,像要滴出血来,然而还不等她稍喘口气,刘致和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缓缓凑近耳旁,轻声细语,“还有,一辈子都得不到喜欢的……人。”
他特意将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杨咏晴倏忽抬头死死盯住刘致和,乌黑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她知道他说得是谁,而他也知道,她一定能听得懂这句话。
“代,代佳炜?”
这三个字在杨咏晴心中拼命跳动,每一次都击中心尖,她无力地瘫坐在先前胖婶儿胡燕坐过的地方,愣怔半天,忽然,双手掩面,抽泣不止。
她还从没有这样失态过,只因那句“一辈子都得不到喜欢的人。”反复在耳边回响,杨咏晴心如刀割,无力承受生命中不能得到喜欢之人的痛楚。
刘致和竟似有了不忍之意,转身回到座椅前,将雪茄匆匆摁灭在烟灰缸里,背对杨咏晴,凝声道:“你回去再好好考虑,看到底是无关痛痒的闲言碎语重要,还是你的前途、你的未来、你的心思更重要。”
杨咏晴嘤嘤哭泣着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