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糊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黑漆漆的两个眼洞,往外汩汩地流血泪,样子当真可怖至极!
这时杨咏晴却发现她的双脚瞬间生满根系,与大地牢牢连在一起,她怎样挣扎也不得挪移半步。
新娘从架车上走来,一步一步向杨咏晴靠近。
此时偌大的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与新娘两个人,杨咏晴不得不一边拼命抬脚,一边颤抖着发问,“你,你……你是谁?”
新娘飘在杨咏晴身边上下左右打量,忽远忽近,“你猜猜。”
杨咏晴死命摇头,她不知道,猜不出。
猝不及防地,新娘一下子贴在杨咏晴脸上,阴冷发笑,忽然,纸张一样的脸皮裂开,里面流出声音,“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哈哈哈……”
当枪使
“啊!!!”
一声尖叫,杨咏晴从噩梦中惊醒,汗泪涔涔。她手捂胸口,惊魂难定。
此时天刚蒙蒙亮,还看不大真切,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妇人站在院子东侧的茅草小屋前,正要敲门,突然听见屋里叫声,忙推门进来,连声问:“咋了,妮儿,咋了?”
房子矮,窗户小,屋里光线更暗了,妇人摸索着来到女儿床边,走近一看才发现床上的女儿大汗淋漓,顿时心疼不已,“咦,咋流了这么多汗呢?”
边说边撩开女儿额前乱发,用手背为她擦拭额头。
见女儿愣怔怔地没有反应,杨母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到底咋了嘛,妮儿?”
“妈,我……我好像做噩梦了。我刚梦到一个新娘子,没有脸,不是,是有脸,但没鼻子、嘴巴、眉毛,她眼睛是个黑洞,流的泪跟血一样,而且她身上的红嫁衣也突然变成白孝衣。真是太吓人了。”
“那不慌,不慌,梦都是反的哩,”杨母拍拍女儿手背安慰,“小孩子家做噩梦很正常,不害怕,不害怕。”
说着,还朝四周,嘴里叨咕,念念有词,“俺妮子胆儿小,你们有路过的仙啊,神啊,别来打搅哈。逢年过节,俺给你们多烧点纸钱,多磕几个头,你们可千万别缠小娃哈。”
杨母念叨完,又将女儿安抚一顿,然后看一眼外面纸糊的窗户,“天么,快亮了,我得去菜园割点菜回来,好配早饭吃。你待会儿睡好起来后,给灶膛添几。把火,稀饭再焖一焖就好了。咳……咳咳……”
杨母咳了几声,手扶床边慢慢直起身来,将头上的围巾裹紧些,绿色线织围巾上面破了好几个大洞,早已遮不住参差不齐的白发,她却日复一日戴着,针脚早已稀疏的不成样子。
这还是十岁那年杨咏晴用一整个夏天拾麦穗所得的钱买的棉线,给母亲织成的围巾。她早就想为母亲重织一个,奈何家里收入稀薄,却有无数用钱的地方。就连她一个十来岁的娃娃拼命捡麦穗稻穗攒的微许小钱,也总能有更紧急的用处:买油量盐啊,买纸笔蜡烛啊,交学费啊,买小鸡崽啊……总也用不到母亲身上。
在杨咏晴分神时,母亲已走到院里,弯腰提起竹筐,向正屋西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向女儿小声叮嘱,“妮儿,咳……可千万记得啊,给灶膛再添把火。咳,咳咳……”
家里大哥新娶的嫂子矜贵,睡觉时不喜人吵,吃饭无菜不欢,母亲不得不想法子将饭菜弄得精致可口些,可她身体却总是羸弱,还没动几下,就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