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问:“我看你也没做什么,哪来的钱?”
“嗯,因为我是寡妇啊。”
岑雪鸿不想谈论自己的过去,随口糊弄他:“夫家给的聘礼,家里攒的嫁妆,都在我手上,一个人也花不完。”
越翎:“………………”
越翎如遭雷殛:“你才几岁啊?!”
“十八。”岑雪鸿说,“还没嫁去,夫君就死了。”
“哦……那那那你……还是……”越翎想说一句节哀,但是看岑雪鸿好像也不很哀啊?!这件事的冲击力太大,越翎一下子竟然支吾不能言。
“还是挺爽的。”岑雪鸿说。
越翎:“……”
听她的语气,大概是盲婚哑嫁,没什么感情的,还好还好。
“我们到了。”岑雪鸿主动结束了话题。
越翎下马牵行,在分野城外排队等待接受盘查。心中仍然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排到他们的时候,岑雪鸿照例要向分野城门守卫提供自己的官状,以验身份。
递出去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拦了回来。
“欢迎来到极乐之都,分野城。”
古莩塔·真衍向他们行了一礼:“奉古莩塔家主之令,我在此等候你们很久了。”
岑雪鸿茫然地看着越翎。
越翎的脸色难看至极,冷冷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家主请你们回去一趟。”
越翎低声对岑雪鸿说:“你先进城,我去一趟,很快就来找你。”
岑雪鸿点头,却被古莩塔·真衍拦下。
“‘你们’。”
古莩塔·真衍加重了语气,客客气气地对岑雪鸿说:
“岑姑娘,您也一起。”
鹤望兰(二)
岑雪鸿与越翎登上了古莩塔·真衍的车舆。
车舆由两匹俊美的白马拉着,分野的阳光照在它们身上,呈现出隐约的金色。即使在世世代代纵横于草原上的蛮族人看来,也是十分珍稀而难得的骏马。
六架鎏金铜铃挂在车舆上,随着夏日的微风轻轻摇动,仿佛奏着乐音。白马们并不如同它们草原上的祖辈一般驰骋,而是像贵族一样骄矜地漫步在云母石铺就的街道上。
岑雪鸿掀开烟霞纱,从车舆里打量着这座国都。
夏季正午的分野城静悄悄的,像一座空城,唯有铜铃声与车马声。
由云母石搭建的城墙、房屋和道路,沉默地伫立在此处三千年。
岑雪鸿并不知道,这铜铃声昭示了一位大贵族的出行。居住在外城的平民百姓闻此铜铃,都会纷纷避让。
更不知道,当夜幕降临,外城就会换一副模样,灯火如昼,笙歌达旦,彻夜不眠。
除了好奇打量着窗外的岑雪鸿,车厢内只余越翎和古莩塔·真衍沉默不语,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