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累无所谓,但为的是幸福美满,为的是一家和乐平安。我爹心里没有我娘,只将她当成谋利工具,何来的幸福美满、欢喜和乐?在这种情况下,若我娘还自愿为章家付出一切,那她就是傻了。我娘又不是牛羊猪狗,给一口饭就将一生都送上。”
她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但娘娘们都觉得她在说自己。
她们就是家族的谋利工具,是皇上笼络朝臣的棋子,幸福美满……她们从来不敢奢望。
见她们不语,章瑜婷又道:“百姓们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倘若自己能挣来米饭衣裳,何必非要依靠男人?”
这话太教人震惊,她们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女人能挣钱就不需要成亲?多荒谬的话,那谁来生孩子?谁来为男人开枝散叶?”贵妃连忙出声斥喝,因为她被自己吓怀了,因为她竟然觉得章瑜婷说的话好有道理。
“为家族、为父母、为丈夫、为孩子,试问女人的一辈子当中,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做点事?”
“这是每个女人都该奉行一生的规矩。”皇后道。
“规矩是谁立下的、是谁逼女人奉行?是男人,对吧!同样是数十载人生,为什么男人可以活得畅快恣意,女人却要活得难受委屈?”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吓人,却也一句比一句……更煽动人心。
“每个人都是这样过的。”淑妃叹道。
“不是每个人,我娘现在就过得与其他女人不同,她有自尊、有信念,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没人可以勉强,所以她活得飞扬而恣意,等到闭上眼睛那天,她可以骄傲地说此生了无遗憾。”
淑妃茫然问:“这就是你不愿意进宫的原因?”
“可以当遨游天际的苍鹰,谁要当圈养的母鸡?可以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比翼鸟,谁乐意当被配种的母猪?”
四个女人、四双眼睛灼热地看着章瑜婷,怎么办?好心动,好想当苍鹰、当比翼鸟,好想恣意飞扬……
“说说,你娘是怎么做到的?”
“我娘……”讲到她的娘,章瑜婷可骄傲了,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赶到永安宫的宁承远怎么都没想到,他看见的不是皇后在训人,而是小章鱼在滔滔不绝,而滔滔不绝的小章鱼看起来自信、骄傲、美丽动人。
“……你有没有本事让猪跳舞?有没有办法让猫咪吃素?有没有办法让老鹰不飞、永远在地上走路?不可能的嘛,每个人天生有自己的天性,不该被压抑。但是,我们是不是因为要端庄、要贤淑,在种种要求之下放弃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学习不喜欢的事?”
“是,我痛恨刺绣,却花一辈子时间在刺绣。”淑妃扯着帕子,第一次觉得它好讨厌。
“我喜欢跳舞,可是长辈说跳舞不端庄。”贤妃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