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能吃‘好吃的’,‘不好吃的’我吃不下啊。”黎锦很是惭愧地说道,“‘挑食’这种事情,应该跟‘节制’是矛盾的吧?‘节制’的人,应该是对自己要求很高、很苛刻、不放任自己的人才对。而我比较‘贪吃’,这样一想,就很不‘节制’了吧?”
“将军不是‘贪吃’吧。”阿诚难得态度比较坚定地进行了反驳,他说道,“将军只是‘不能吃太粗劣的食物’而已。阿诚也是这样啊。虽然,阿诚并不是因为自己是这样,才会反对将军认为自己‘贪吃’的。”
“这个……客观来说,阿诚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都属于‘贪吃’的类型吗?”黎锦微微皱起眉头,很是疑惑,她问道,“不能因为我们都做这种事,就认为这种事是合理、正常的吧?”
“不,阿诚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啊……”阿诚摇摇头,依然十分认真地说道,“阿诚觉得,‘只吃好吃的’,这说明这个人对自己的一切要求比较高而已。但并不能说明这个人是‘贪吃’的。要说起来,阿诚反而觉得,那些吃不好吃的东西,还能吃得很香的人,才是真的‘贪吃’呢。因为,说明这种人,对食物一点要求都没有,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能沉湎其中。这才是真的‘贪吃’吧?这种人关注的,是‘吃’这个过程,而不是‘食物本身’。只是对‘食物本身’要求高而已,怎么能算是缺点呢?就连圣人,也会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割不正不食’啊。可见,对食物要求高,是说明这个人心性接近‘圣人’……”
阿诚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可能是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了。
一直以来,阿诚都带给黎锦一种“其实不怎么擅长说话”的印象。
这会儿,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倒是真难得,也实属不容易。
黎锦的神色缓和了,她淡淡地笑了起来。
“阿诚你这么说来,倒也挺有意思的……”黎锦嫣然微笑道,“我就是喜欢阿诚你这一点啦。无论我身上有怎样的毛病,你都能给我找出各种理由,证明这些都是优点呢。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妙人儿啊……”
阿诚微微委屈地说道:“可将军自认的毛病,本来就不是毛病嘛……”
看到阿诚
那委屈的模样,黎锦莫名觉得有些窘迫。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了,只得转换了一个话题。
黎锦道:“我手头刚好没有酒杯、酒盅这一类的东西,咱们就用碗来喝吧。”
阿诚点点头,道:“阿诚听将军的。”
黎锦问道:“阿诚你以前喝过酒吗?”
阿诚微微点头,道:“喝过几次。”
黎锦又问道:“你酒量怎么样?”
阿诚摇摇头,迟疑地说道:“阿诚也不知道……可能属于‘比较普通的水平’吧?”
阿诚的这个回答,让黎锦就有点为难了。
她没办法从阿诚的回答中,找出能证明他“酒量不错”,或是‘酒量不佳’的证据。
“算了,我就当你酒量不行吧……”黎锦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咱们一人半碗吧。”
半碗酒,大约相当于三个普通大小的“酒盅”的分量。
自酿的葡萄酒,绝对不属于烈酒吧。
黎锦觉得,就连十来岁的孩子,恐怕也能承受得起这点酒的浓度。
阿诚应该也能喝才对。
虽然阿诚刚才的回答不明不白,但黎锦依然从他的回答中,提取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比如说,虽然不能证明阿诚的酒量不错,但是,可以大致知道,阿诚的酒量,至少不是令人感到离谱的糟糕。
因为,如果酒量很差的话,阿诚就应该告诉黎锦,自己“不会喝酒”,而不是“不喝酒”才对。
按照这个推论的逻辑,阿诚也应该会对黎锦强调,类似于“自己的酒量非常差劲”这种话,才对。
他没说,应该不是没想到,而是真的并非如此吧。
黎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给自己与阿诚,各自斟了半碗酒。
倒酒之后,两人的碗里,葡萄酒的分量,似乎不太一样。
有时看着是黎锦的碗里多,有时看着又是阿诚的碗里多了。
黎锦心想,既然不能确定两人谁的碗里酒比较多,那就当成两人碗中的酒,分量都差不多吧?
“干杯!”黎锦说道,“碰一下杯子吧!”
黎锦又忽然注意到,说起来……“干杯!”这句话,就不适用于当下的情境吧。
因为根本没有举着酒杯,又何来“干杯”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