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渝被孙康揽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为了保险起见,关押莫青衡的小平房坐落在诏狱最深处。
二人还未到平房前,就觉得衣摆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孙康一回头,对上一张熏得漆黑但仍含着笑容的脸颊,脸颊的主人手里拿着扑火用的破笤帚,前端已熏得焦黄微卷。
陈渝眼尖,惊喜叫道:“刘三,你们还好吗。”
刘三没有回答,领着陈渝和孙康七弯八拐,直到院中西角一个堆放瓷器杂物的库房中。
孙康推开虚掩着的旧铜门,里面漆黑一片。刘三冲着黑暗拍手三下,两个乌压压的身影从黑暗深处窜过来。
“莫将军,林大柱!”陈渝十分惊奇的喊道。他俩都披头散发,用黑灰抹了满脸,看起来简直是面目全非,若不是极其熟悉,恐怕难以第一时间认出来。
“谢陈姑娘没有将我披枷带锁,否则我早就被烧成了一把灰。”莫青衡缓缓开口,声音如万钧磐石般凝重。
孙康揽在陈渝肩头的手指骤然收紧。陈渝舒了口气,只觉得肩头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便坠入茫茫黑雾中了。
莫青衡被孙康带回了廷尉府,安置在一处不起眼的客房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派心腹把守着。
陈渝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梨花木床,床头的矮柜上搁着一碗漆黑的汤药。
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静坐在床角,就着昏暗的烛台似乎在专心致志的读着什么。
“你醒了。”孙康察觉到床上的动静,便起身拿了烛台摆放在矮柜上,又探身扶了陈渝坐起来。
“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时辰。”孙康把药碗端起来,亲自试了试温度,“药凉了,我再让他们去热热。”
一觉醒来,陈渝觉得心神安定,状况似乎好了许多。她平生最不喜麻烦他人,便支起身拿过药碗,随即喝下一大口。
“好苦。”陈渝发出哀叹,把药碗又重新放下道,“早知道这样就不喝了。”
“我去跟你弄些甜蜜饯来。”孙康转身便要走,却被陈渝扯住了袍角,“来不及了,今晚的事情太突然,咱们必须尽快理顺。”
孙康觉得有道理,也不再坚持,就着床沿坐了下来。
“朝廷里主张杀莫青衡的,多数都是太子一派的人。”孙康一掌拍在木床上,发出闷响。
“杀莫青衡和要莫青衡命是两个概念。若是定罪午门斩首,莫青衡众目睽睽之下伏法,自然无人喊冤。可不明不白意外死在狱中就不一样了,至少你我的监管不力重罪可免不了。”陈渝声音微弱,但在静谧的深夜格外清晰,“我怀疑他们针对的,是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