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花木兰,替父从军呢。”孙康一扫之前的阴郁,爽朗大笑起来,“你说的我都会综合考虑,看你的表现吧。”
陈渝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仍挂着明媚似三春暖景般的微笑,“多谢大人体恤。”
孙康转过身,吩咐身边的差役去拿纸笔,再找个当班的书吏来。
孙康领着陈渝从入口开始走,陈渝同时口述问题,一位十八九岁的赵姓文书跟在她身后,左手托着字板和移动砚台,右手奋笔疾书,将陈渝的话记录下来。
陈渝明察秋毫,一旦发现问题,就会事无巨细提出来。不一会,字板上余下的□□张宣纸都被记得密密麻麻,砚台里的墨汁也所剩无几。
“小赵你先下去换本字板,下午再继续吧。”孙康瞟了一眼赵文书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转而对陈渝道:“走,我们去看看刘三那边。”
刘三被单独关在一间僻静的监室里,空气中飘满了刺鼻的汗酸味儿。
他躺在厚厚的稻草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有均匀起伏着的胸膛显示出这是个活物。身上单薄的囚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环顾四周,阴暗潮湿的监室内,一条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被子丢在墙角,旁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里面盛着半碗清可见底的稀粥。
胡大夫跟在孙康之后走进来,禀报孙康,刘三经过了催泻和催吐两个环节,体内的金锭已经排出,人也不再有性命之虞。只是身上还有些发热,等烧退了便可以恢复如常。
孙康眯起眼,隔着监室的栏杆盯着看了刘三一会儿,转身对陈渝说:“看他也遭了不少罪,先养养吧。不知那林大柱那边怎么样了。”
陈渝点点头,请随行的狱卒去传林大柱。
那狱卒转身要走,又被陈渝叫住了。
“把刘三用的碗换成木碗,再去拿一条干净的被子来。”陈渝道,“这里不能离了人,叫个专门的人来盯着吧。”
狱卒看着眼前发号施令的娇俏少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孙康厉声喝道。那狱卒方才恍然大悟,拔腿一路小跑而去。
孙康轻车熟路地领着陈渝前往审讯室。到达时,林大柱已经等候多时了。
孙康自然而然坐进主审席。陈渝绕着室内走了一圈,先是伸出手敲敲墙壁,又踮起脚尖跳起来,试图发现审讯室栏杆外是否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除了隔音效果不大好,其余的陈设倒还过得去。陈渝暗自思索着,一面搬了个小板凳乖巧地坐在孙康身后。
林大柱是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摘去布帽,换上囚衣,那颓废的模样几乎让陈渝没能认出来。
他跪在冰冷的地上,明显不合身的囚衣紧紧捆在身上,现出肚腩上一圈圈的肥肉来。
孙康一看这丧气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经过审问给他定罪,他倒是自己成了泄气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