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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性子沉稳,出门前陆易安也对他有所嘱咐,所以他并无二话,守在了院门口。宋常悦进了门,一手拧着食盒,一手准备关上院门,漆金的木质大门太重,她一人还有些推不动。
陆风没上去帮忙,勉为其难地开口:“宋二小姐,这门就不用关了。”
宋常悦不理他,继续费劲推门,身后贴上来一人,门也很轻松地关上了,陆风刚刚接收到那人凌厉的眼神,只得无奈地转身,不再说什么。
段嘉沐关好门,接过宋常悦手里的食盒:“阿鸢,这是什么?”
前两次宋常悦都是在地牢里见着段嘉沐,现在在这白日里再看到他,真是恍如隔世。午后的秋日暖阳照在段嘉沐身上,可以看出他清瘦了许多,脸上的疤痕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本身是正气凌然、剑眉星目的长相,这条疤给他增添了一丝邪气,不过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坚毅。
她掩去眸中苦涩,抬头看着他扬起嘴角:“好吃的。”
她拉着段嘉沐,进了房里,宋常悦环视一圈,发现这房里的摆设果然没有变化,到处都一尘不染,就像他们一直还在这住着。她将食盒置于圆桌上,打开盖子,饺子还是热的。这是他们两人往常用膳的地方,现在除了没有下人,和往日里没什么两样。
段嘉沐看着从食盒里冒出的热气,挡住宋常悦的手:“别烫着,我来端。”
宋常悦拿出筷子:“这样也不方便拿醋,就这么吃吧。”
已经有人给段嘉沐送过午膳,但他接过筷子就夹起一个饺子,先喂到宋常悦嘴边。
“我吃过了,你吃吧。”宋常悦摇摇头,手肘支在圆桌上,一脸期待的样子,看他吃的有些着急,又嘱咐道:“慢点吃。”
段嘉沐就在她这样的眼神里吃了好几个饺子,“呀……”段嘉沐摸着下巴,将硌着牙的硬物吐在桌子上:“这里面怎么有枚铜钱。”
宋常悦坐直了身子,笑得明媚:“这是幸运钱,谁吃到谁就会好运常伴。”
段嘉沐咧开嘴笑了下,继续吃完了饺子。他起身拿过一块棉巾,将那枚铜钱擦干净,取下脖子上一直带着的狼牙坠子,将那枚铜钱带在了脖子上。
宋常悦瞧着那枚狼牙坠子,思绪万千。
从二月初一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当时眼睛看不见,第一次摸到狼牙坠子。又到二月十九,在圆光寺第一次见到段嘉沐和陆易安,在段嘉沐的脖子上看到狼牙坠子,她错认了救命恩人。又到陆易安谋反那一日,她被他带到国公府,在他脖子上也见到狼牙坠子,才知道原来是陆易安救了她。
而现在,段嘉沐还会是如此境地。此间种种,不知道该叫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
段嘉沐瞧着宋常悦神色不对,眼中是难得见她会有的迷茫和苦楚,他抓住她的手摇了摇:“怎么啦,阿鸢?”
宋常悦回过神,冲他微微一笑:“没什么。”
上次在国公府地牢,宋常悦担心隔墙有耳,重要的事情都贴着段嘉沐耳朵简单告诉他。今日就两人,说话方便了许多。
她正色道:“嘉沐,记得上次我给你说好的,等你得胜归来,我们就去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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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常悦说什么,段嘉沐都会听,上次在地牢,她离开之前,是告诉过他这句话。可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想去渝都呢?阿鸢,你已是女官,不如就在长安。”
“我只是想写游记,不管是不是作为女官,都可以写。西南地区大多作为流放之地,世人只知西南乃蛮夷之地,却没多少人知晓西南山水之美。我们过去后,我可以立足渝都,走遍西南,用笔写游记、画图册,让世人能知蜀山美、渝水清。
更重要的是,那里是她的家乡。上次宇文静的那番话,点醒了她心中早已滋生,但没被她认清的事实:她也在找在这个时空里的归属感。她已经开始想念那里潮湿的空气,炎热沉闷的夏天,以及雾蒙蒙的天空。
段嘉沐仿佛有重重心事,踌躇着开口:“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呆在长安吧。”
宋常悦听了,直接瞪他一眼:“如果你不能回来,那你就别管我会在哪里。”
段嘉沐先是沉默着,像是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他只是叹口气:“阿鸢,你生气了吗?”
宋常悦偏过头,没理他。
段嘉沐走过去,躬着身子,让她能看到自己的眼睛,轻声哄她:“阿鸢,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再一次伤心。”
宋常悦消了消气,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僵硬:“如果你能回来,那我们一起面对,如果你不能回来,那就不关你的事,我会自己做选择。”她盯着段嘉沐:“你如果不想让我伤心,那就好好的保护自己,平安归来。”
“好,我知道了,阿鸢。”
她看着段嘉沐有些躲闪的眼神,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他:“段嘉沐,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段嘉沐摇摇头,和她对视着:“没有,阿鸢。我不会瞒你任何事情。”
宋常悦观察着他的神色,直到觉得没有异常,她扯过他袖子,拿出端午节时她编的那根五色丝:“手拿过来。”她从逃跑那天就拿走了,一直放在身上,她将五色丝栓好,看着他坚定地开口:“嘉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段嘉沐心中感动,眼神里却有些悲戚,怕宋常悦发现,他伸出手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阿鸢,你一定要平安快乐。”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就坐在归山苑院子的石桌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两人都笑着,同时也都遮掩着心中的忧伤。就算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依然觉得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