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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以她的方式告诉荀星河,她从来没有因此后悔过。
他不是她的负担,而是上天对她的馈赠。
锁开了。
荀星河蓦然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封皮。
……
“星河,你好了吗?”
一个小时后,老周抽空上来了一趟,敲了敲门。
迟迟听不到动静,他便说了一声,径直推门进去,结果看到荀星河抱着膝盖坐在窗户底下,脚边放着文惠用了许多年的日记本。
老周走到他面前,缓缓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叔。”荀星河抬起头,“我妈她……是因为癌症才去世的是吗?”
原先他还能信誓旦旦,将一切过错都怪到荀致头上,可现在却又没那么确定了。
除了对荀致天然的排斥和不信任,最重要的,就是当年医院病房里莫名其妙坏掉的监控。荀致又是最后一个见过文惠的人,加上他迫切想要要回儿子的心情,由不得人不怀疑。
老周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翻看文惠的遗物,眼下这副模样,显然是看到了些什么。
但他终究是个外人,没有立场置喙别人的家事,只好安慰道:“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就好。”
少顷,又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星河,你该学着跟自己和解了。”
和解?
荀星河有点想笑,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笑不出来,连一个假笑都懒得敷衍,最终埋首在两个膝盖中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文惠曾经是真心实意爱过那个和她有着巨大差距的男人的。
可惜那时年少不懂事,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沉溺在荀致的款款深情当中,竟然还对他们的未来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直到她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众多玩物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日记的前半部分是怀春少女难以诉诸于口的心事,后半部分则完全是一本新手妈妈的养娃手册。
果断离开荀致后,文惠偶尔还是会在日记里提到这个男人,可关于荀致的字字句句,从不曾有过半个字的不是。
甚至还有“分手费给的干脆极了”这样的评价。
文惠的字里行间,都表露出荀致是一个渣的明明白白的花心男人,只是他善于伪装,也习惯了伪装,不论是否真心,表面功夫都会做得十分到位。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日记最后一页的内容。
那是荀致的笔迹。
“六月七日夏,文惠于病床上口头叙述,荀致代笔。”
这句话后面,便是以文惠口吻写下的内容。
“这两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点预感,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我的星星说。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到时候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事实,希望你多理解包涵。”
这个“你”大约就是一旁执笔的荀致了。
“我走以后,你就是星星唯一的亲人了,对他好一点。”
荀星河记得这一天。
就是这一天,荀致板着脸半是威胁地将他赶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