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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景行看着白卯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口道:“别整那没用的,什么恐怖的事情?你说啥啊就恐怖上了?”
“哈哈。好。嗯……你和齐文语关系很好吧?”
“那当然。你和他原来关系也很好吧?如果没有方天翊那件事?”
白卯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继续问:“你觉得你们关系是对等的吗?”
“……不是。”郎景行不想在这方面撒自欺欺人的谎。就算自己在和齐文语交流的时候心理上并没有故意矮化自己,但理性告诉他,差异是存在的,不可避免的。
“这就对了。不光是你,还有闵尼娜,她的妈妈是谐和建设的供应链管理总监。坐在你右后方的王志峰,他的爸爸是谐和建设的质量控制总监。坐在你前面的李明华,他的爸爸是谐和建设的项目开发经理。还有杨云飞、黄冬磊、吴鹤天,他们的家长是方正科技的骨干成员,你懂我什么意思了吗?”
郎景行看着白卯,猛地想起第一次见到齐文语那天,齐文语坐在他身边,甜甜地笑着对他说:你一定会分到我的班级……
“你是说……”
“每一个班级,都是一个完整的势力集团。”
“同样的,一个势力集团的存在,就意味着它注定会有不可调和的敌对势力……”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明德的考试排名只有班级排名没有年组排名了吗?因为学校不敢。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就让势力相当的两大集团的后代互相攀比,节外生枝地产生不必要的竞争矛盾,不知道那群从小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办到的逼崽子们会做出什么疯事来。毕竟,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在盼望着和自己家同类型同规模的企业能跌个大跟头,好让自己家吃个盆满钵满。”
“你握着谁的秘密?方正科技的?你家掌握了方正科技家的秘密,所以方天翊才要这样对你,他想让你在其他明德学生眼中成为那种不堪的人,这样,就算秘密被那些想看方正科技股价暴跌的家伙们知道了,他们也只会觉得你是因爱生恨胡言乱语的疯子?”
白卯苦笑,“幸好我生在一个法治森严的和谐国家,在国外我估计早就被灭口了。还用得着他们这样大费周章地算计?”
“你也太能凑合着活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就这样妥协过去呢?什么秘密?”
“秘密之所以被叫秘密,就是因为它不能被透露啊。”
“所以你其实是妥协不反抗了?”
“我一开始就没反抗过。我想得只有赶紧还完债,毕竟我家确实是欠了那么多钱。如果跟他们闹事我就没办法安心工作还债了。”
“你没闹他们就那样对你?”
“双重保险嘛,虽然今天没闹但万一以后闹了呢?”
“真是一群混蛋。我们与阶级不公和官僚主义对抗了几千年,如今依旧没有消灭他们。”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就算原来的那批被消灭,也会有新一批愿意认定这种规则的人将它们重新拾掇起来。而且……你这么努力地向上进取,不也是为了改变阶级,而不是为了改变规则吗?所以,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区别也只不过是谁做事更仁义。”
“我不一样。我现在顺从于这种规则,只是为了向那群混蛋证明,即使在他们制定的规则里,我也是不可战胜的。所以我才一定要去中北的社会学,有朝一日成为能改变规则的人。”
郎景行还以为白卯会坚持自己的颓丧观点,泼他冷水,没想到他并没有,白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反而语带希冀道:“你一定可以。”不过他对自己的未来依旧没抱希望,“不过我就算了。都无所谓了。反正高中已经快结束了。高中结束后我的人生里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群人了。”
“什么无所谓?你的学业不是已经被那个人渣毁掉了吗?”
白卯愣了愣,笑道:“我觉得我的学业也没什么可毁的,本来学习成绩就不算突出,就算很努力学业没法进入上游,可能天生就不够聪明吧。”
“那也比你现在像是就此放弃人生这样强吧?哪怕读一个普通大学呢?你却完全没有备考的样子。”
“我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啊,我只是想选另一条路而已。能在这里完成学期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好,读大学就先不考虑了。还是早早参加工作吧。不是有句话说吗,‘工作使人自由。’”
“这尼玛是纳粹集中营里的话吧。”
“哈哈哈……”白卯不好意思地笑出声。
“别笑哦,这个不好笑。发现你总爱举一些二战时期的事情。你平时的阅读量真诡异。”
“嗯……一开始觉得日子很难的时候确实读了很多战争史,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从地狱里挺过来的,也许是在想通过这个寻找方法。看着那些在如此困苦的环境仍能坚强挺过来的人,在心里骂自己不要矫情,一定能挺过来。”
“真讽刺,你读的是充满抗争的战争史,你却选择不抗争。”
“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抗争。充分调用自己的一切资源。虽然我看似什么都没有,但其实我拥有自由,拥有无限可能性,拥有通过努力前行就能获取的机会。所以……只要努力前行就可以把生活变得很好。”
“再纵容那种人渣在你的人生里横行霸道,你就没有自由和无限可能性了。”
“放心,惹不起我还躲得起,要知道我可是擅长这天下最厉害的一种防身术:跑。”
“狡辩。我送你回家吧。等一下……”郎景行忽然想到,“那天方天翊去你家,是去偷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之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