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波看了眼白手套,并未制止。
这下彻底安静了。
除了秃头男人惨痛的闷哼之外,只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因为格外安静,所以格外突出。
顾斐波看去——傅炽在套裤子。在一群蹲下抱头的萝卜丁面前,站着套裤子。
白毛穿的是工装裤,松紧带一提,穿得很利落。
然后他又低头解JK裙的铁扣。
顾斐波没再看他。
往前走了几步,顾斐波弯腰捡起先前被打落在地的□□,风衣的下摆随着动作垂落在地。
很熟悉的手枪,顾斐波用拇指摸了摸,保险栓偏左一毫米的位置有微不可见的划痕。
是顾斐波当年亲手送给李叔的那一支。
“别来无恙啊,李叔。”顾斐波轻笑,“怎么拿这把枪,来指着我了。”
“物归原主不是。”秃头的裤子已经被大片的鲜血浸湿,理论上他应该立刻用布料束死上臂动脉,减少出血量,等待救援。
但他没有。他靠在墙上,仰头看顾斐波,“顾总长大了。”
“你也骨头硬了。”顾斐波把风衣脱下,随手甩在一旁的椅背上,掐着皮手套的指尖,将手套一点一点褪下,然后双手提了提裤管,半蹲在秃头李叔的面前,“背叛顾家的滋味好受吗,费家可是毫不犹豫就把你卖了。”
筋脉分明的指节粗暴地扯起男人的头皮。
头皮传来撕裂的疼痛,男人顺着他的力道,疼地身体直颤,脸上还咧着嘴在笑,“不成功便成仁嘛,卸磨杀驴的技法顾家也常用,不过这费家的骨头确实太软了点,我以为,至少,能让我喝完这顿酒呢。”
“不过我没想到,顾雨舟舍得让你来处理我。”
“真是好狠——”
顾斐波一拳捣上他的下腹。
“咳,”
“咳,”
“呕!”
秃头李叔竟是咳出血来,血沫溅到白皙的脸上,顾斐波眼睛都不眨一下。
秃头咳完就笑,顺了气就断断续续地补上,“你妈真是好狠的心吶。”
“麻烦我跑这最后一趟,你更该以死谢罪了才对。”顾斐波垂眸,“我该做的。”
“补上你捅的窟窿,摆平你留下的烂摊子,”
“以及最后,亲手处理你这个叛徒。”
他理应情绪激动地锤着眼前人的小腹问背叛的理由,但双脚站在现场上的时候,满腔质疑莫名地全部消失了。
顾斐波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他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后退半步。
白手套自发上前。
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呼不断,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刺耳。
秃头李叔接近一米八五的精瘦身驱蜷缩在顾斐波身体投下的阴影里,他靠着墙壁本能挣扎,血液染湿他的衣服,伤口血液和布料粘黏在一起。
顾斐波知道,很难给他再换一身衣服了。
血液凝固之后,伤口会和衣服牢牢粘住,想要换衣服,就得换身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