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寂寞了太多年的阮业正,却早已将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当作自己的生死之交。
当陈子隆想要离开的时候,谋士们劝阮业正不让人才被他人所得,以免后患。
阮业正却佯装不知,直到陈子隆离开交州地界,才派人追上去,以骏马一匹、银票千两相赠。
五背叛
乱世当中,本就不存在什么忘恩负义。
为了复兴淮阳帮,陈瑞聪必须不择手段,只有立下足够的功劳,马千城才会善待他这位在江东全无根基的客将。
利用对于交州的了解,凭借惊人的智慧,在他的调略下,交州的城主们一个个倒戈投顺,阮业正构筑的铁壁防御网逐步缩水,变得如同他头上的白那样稀疏。
在第五次击退马千城之后,心力交瘁的阮业正知道,自己的大限也将至了。
半圣高手本该至少有百年之龄,可是征战沙场的武将,谁能没有暗伤隐疾?除非潜修山林,才能安享天寿。
以荆州龙战野的威仪绝世,尚且五十余岁而逝,阮业正感到苍天已经对自己不薄,他担心的只有交州,和年仅十五岁的儿子。
六星陨
阮业正有很多女儿,他将她们嫁给交州大小豪族,来维持联盟的稳固。
但他直到晚年,才得到唯一的一个儿子。
病榻之上,他凝视着容颜清秀的爱子阮业盛,以及托孤重臣,被称为新一代剑圣的泉秀纲。
他知道,自己尚且不是马千城对手,凭借他们,今后只会更加艰难。
面对马千城的劝诱,阮业正不是没有考虑过投降。马千城曾郑重承诺,一旦投顺,依然保全他的交州刺史之位。
不少幕僚希望他接受劝降,结束这连绵无尽的战火。既然交州曾遥尊川东节度使,为何不能臣属于北府麾下?
但阮业正明白,这有着本质的不同。
忠于川东节度使,交州仍然维持着自治,但一旦归顺江东,苛捐杂税将不绝而来。
江东虽然曾经富庶,但近百年来因战火与水旱灾害破坏严重,又缺乏灵晶出产,马千城在财政上也显得颇为窘迫。为了维持爱民的名声,他只能在新征服的地区敲骨吸髓。
阮业正浑浊的目光缓缓投向泉秀纲那张方正的面庞。
泉秀纲是第一代剑圣传鹰的大弟子,传鹰于十多年前破碎虚空而去,进入天界,是两百年来飞升的唯一一人。
同时,他却也是交州本地人,被阮业正亲眼看着长大,对阮氏一族忠心有如磐石。
“主公……”这钢铁一般的汉子眼中含泪,颤声道。
纵然是圣级高手,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亦不能不泪如露零!
阮业正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掩住他的唇,示意他不必再说话。
对于泉秀纲的忠义,他无比地了然于心。
阮业正将眸子转向视若心头血肉的幼子。
“业盛……”
阮业盛长跪床上,泪下如雨,气质却有着惊人的刚毅。
阮业正浑浊的眸子骤转明亮,他突然笑了,灿烂如夏花。
精气神仿佛顷刻回到了他的身体,他凝视着儿子,用枯瘦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顶。
双眼中刹那绽放出逼人的光芒,胜过杲日。
“儿子,给我记住——交州人永不为奴,而你,终将加冕为王!”
阮业盛和泉秀纲身躯一震,如同凝固一般。
是夜,巨星陨落,草木含悲。
七九年
“又是五年了。”马千城悠悠轻叹:“平定交州,在此一举。”
面对阮业正的去世和阮业盛的继位,尚清影一度加强了对交州的支援,而阮业盛的智谋比起乃父也不逊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