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乱瑾摇头叹息:“可是……我不愿意失去你们中任何一个。”
苏灿微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顶:“吴锋那边我不知道,如果我输了,一定会在高天上永远守护着你的。请尊重哥哥的选择吧。”
话语平淡,却蕴含着如钢铁一样的决意。
苏乱瑾怔怔望着他,知道苏灿心意已决,再无法劝说。
“真的只有这样了?”
她身躯颤了颤,娇弱的心突然间剧痛欲裂,不知道如何言语。
“神堂需要有一位完全的主子,无论是谁。”苏灿幽幽道:“我曾经很恨吴锋,到了今时今刻,却一点也不恨了。”
“阿市,请告诉吴锋,我曾经打他女人的主意,那只是少年时的轻狂做法。这一战是赌上一切的君子之战,如果他胜利,请他妥善安排我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我死后有人祭奠;而假设我赢了,我也会尊重薛姑娘的想法,她可以回汉中投奔她哥哥,或者以前任堂主夫人的身份,享受丰足的供养。”
他这一番话显得极是认真,听不出丝毫虚伪。
即便他选择这时候娶妻生子,来激自己的决意,但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
有道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苏乱瑾有些犹疑:“信行哥哥,我相信你的话,可是……”
对于谋反者,斩草除根是乱世中的惯例。即便吴锋愿意手下留情,恐怕也不会没有阻力。
苏灿笑了笑:“吴锋既然想要天下,绝不会连这点气魄也没有。阿市,把我的口信带给他吧,不需要有什么血誓文书,一个口信就足够了。”
“以这世上最纯真的少女为媒介立下的承诺,谁又忍心背叛呢?”
听得此言,苏乱瑾突然俏脸微红,垂下头去。
兄妹两人又是一番细诉衷肠,说起这些年的往事,直到月上中天,苏灿才送着少女离去,小道之上似乎还存着香风袅袅。
也许这便是最后的相见了。
苏灿怅然想着。
他与这个极是怜爱的妹妹的这一番话,实在没有任何的作伪,当生死之战如此临近,他反而放下了过去的狭隘,变得通达起来。
生死不过尘间一梦,无论胜败,不过是顺着本心而为罢。
嗅着衣衫上残留的香气,苏灿又悠悠一叹。
从小到大,他对这个风华绝代的妹子,都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情。
但他更知道一件事。
苏梦枕根本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不是养父,对方训斥他时,分明就是爱之极切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正因为如此,纵然可能是最后的相见,他仍然竭力克制了自己,没有倾诉那一片早已越兄妹之情的爱意。
无论生死,永远珍藏在心底就好了。
他转过身,返回府邸,他的妻子还在房里候着他。
他曾以为所谓的妻子,与以前曾玩弄过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当对方有了他的血脉,苏灿才意识到何谓家庭,意识到男人的责任与担当。
“吴锋,做好准备,应对我最竭尽全力的一击吧。”苏灿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输,为了我的夫人,和我未来的孩子。”
他宁愿死,也不愿输。
哪怕是苏灿,当倾注了必死之心,动的计划也将不可等闲计。
在这最炎热的夏日,神堂一统的巅峰决战便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