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眼神一扫:“是啊,不过光线怎么这么朦胧?”
他飞快出帐,只见营垒之外,草木荒野之中,一片白茫茫地看不到边际。
“不好……是大雾。”吴道说道:“如果敌人能肯定早晨会起雾的话,一定会选择清晨而不是晚上来袭,这时候是哨兵们最疲倦,最缺乏警惕的时候。”
吴中天道:“苏堂主筹备多年,又不是没研究过这一带的气候,襄阳郡多水脉,春夏之间,容易起雾,营中早设有雾灯……”
吴道老眼当中绽放出精芒:“对策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只能抵消计策的一部分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操盘者们都显得算无遗策,却能分出胜负来。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话音未落,已有人大叫道:“不好,有人来劫营了!”
与此同时铃声大作,说明营外的鹿角被敌人猛烈撞击,惹动上头的铃铛。
鹿角,又称拒马,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刺,可以阻止和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并可杀伤敌人。
吴道心神一凛,大叫道:“守夜士卒先去全力顶住,本部全体军士火速出帐应敌,传令兵飞骑前往主营,请求支援!”
神堂军不愧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纷纷从营帐中奔出,组成一个个严整的小阵势,分毫不乱,众人脸上也看不到疲怠神色。
吴中天却是冷笑道:“祖父,敌方无非是骑兵冲锋。但中原缺良马,三河的骑兵多不到哪里去,我方营寨坚固,又多有长枪劲箭,敌人虽来,不过送死罢了。我们这部就能搞定,何须求援?”
吴道神情慎重:“稳妥为上。”
却只听轰轰数声巨响,正门处的浓雾中,突兀地浮现出一片刺目的通红。
木屑在雾气中飘扬,那是被冲毁的拒马桩、蒺藜等障碍物。
“血戮营来了。”吴道冷静地道。
血戮营。
三河剑派一代雄主李清一手打造的血戮营,与益州五色备、江东赤焰骑、燕山扬北众合称中土四大强兵。
血戮营上下不过两百人,但二十年前,曾打得神堂数千之众望风奔溃。
吴中天道:“我等拥有地利,血戮营虽强,无所施展……等等。”
他纳闷地道:“血戮营不是重步兵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吴道面沉如水,飞奔进已经在营门口结阵而待的士众之中。
“李忠虽然不如他父亲,不过这二十年来应该还是做了一些事的,比如把血戮营悄无声息地改编成了骑兵……”吴道哼了一声:“或者说,甲骑具装?”
“这……”吴中天神色陡变,喃喃道:“重骑兵……但是就算训练能瞒过我们,又怎么可能将这么多重骑兵瞒过我们的探马,带到安祥城北边?”
吴道冷哼道:“蠢货,当然是先把重骑兵伪装成轻骑兵,混在将夜城的轻骑里头。重甲和马铠当做辎重输送,到达指定位点后全数装备……李忠为了打造这支铁军,该是贴了血本了。”
他却是心中明白,恐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教孙子了。
本来神堂军士气低下,焦头烂额的三河军却只有更糟糕的份。但出现在营前的敌军,明显斗志高扬,充满了必胜意志。
他们周身似血,好像从地狱中归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