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会儿她人很难受,一点儿也不想勉强自己跟裴之烬亲近。
裴之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那开始铺被褥的女子,眸底若有所思,随后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她怎敢!
纪南珠没注意到那一笑,屈甲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一凛,行了个礼后赶紧撤,出门的时候把门给带上,而后站在了门口守着。
裴之烬轻轻地拂过袍子,豁地站起,走向了她的身后。
纪南珠正铺开褥子,半弯着腰,仔细地将内里两个角铺正,闻得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未回头,她身子难受,实在是无力应付他,只做出认真模样,仔细地将被褥的角给压实铺好,而后将软枕摆上,再轻轻地将被子叠正。
她的动作很慢,只盼着他赶紧去做他的公务。
“怪我让你跟来?”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迫得她不得不应对。
纪南珠垂眸,深压下心里的烦厌,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得体又乖顺的浅笑:“娇娇哪敢。”
“不敢?所以还是怪了!”
“没怪。”纪南珠连忙摇头:“世子愿意带着娇娇出来见见世面,娇娇欢欣还不及呢,只是晕船人十分难受。”
裴之烬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必须仰视着他,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地撞入了他的眼里。
那眼里溢得满满的乖顺,却让人觉得刺眼。
他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撤开了她的下巴:“你自行歇下!”
他说着转身走回了桌前,拿着卷宗看了起来。
男人说变脸就变脸,纪南珠站在原地,心如捣鼓,过了许久才平复了一些,可是心中犹自不安。
他让她自行歇下,可这会儿她哪里睡得着。
这一害怕,反倒是把原先心底的那些恐意给消退了许多。
她站在床榻旁,犹豫了许久,终还是压下了满腹的凌乱,轻步行至了他的旁边,见他抬手似要拿笔,她赶紧伸手,拿起那狼毫,递到了他的手旁,眼神带着乖顺讨好:“世子,不知娇娇哪里做错了惹您生气,您骂娇娇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
那清亮的瞳仁,带着几分可怜不安,声音更是软得不行,在这行船夜里,似一缕凉风夹着轻羽滑过心头,轻轻地挠了一下。
裴之烬目光晦涩。
他最近似乎很容易就受她影响。
这并非什么好事。
思至此,他的脸色沉了沉。
纪南珠心下更是不安,也顾不得别的,一双纤纤小手,轻轻地伸过去,攥了攥那滚了金边的墨色袖口,声音娇软得不行,“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