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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
纪南珠清澈干净的眸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更谈何福气?
但这些话,她未说出,只给了小丫鬟淡淡一笑,未置一辞。
裴之烬是日夕方回,屋里头已经点了烛,因着红环出去没找着屈甲,主仆三人也不知道这些物什要如何处置,便还都摆在厅里。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箱笼,连桌台上都摆了不少未打开的妆匣,又看向了那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寻常女子瞧见这满屋子的首饰珠宝,绫罗绸缎,怕不早就欣喜欢快,但那女子似乎并未有多少喜意,她此时已经换下了柔软的纱裙,正坐在西窗台,人望着窗上,整个人透着意兴阑珊的萧瑟。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声音温柔:“爷,您回来了。”
“今日送来的新衣首饰不喜欢?”他问。
“爷送的,我都喜欢。”
“我想纳你为妾。”
“您说过会放我走的。”
纪南珠脸色都变了,她原以为他最多是把她留在屋里头侍候一段时间,待哪日厌了就放她自由。
若是成了他的妾,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如何还走得?
他昨夜里答应的话,全都是诓骗她的吗?
想到此处,纪南珠眼底蕴着恼怒。
本来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这一怒,似乎都多了几分活色生香,小脸透了粉意,一双眸子晶晶亮,似新洗的水葡萄般。
裴之烬眸色幽沉,轻扣着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本还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不防他这一招,人一踉跄,扑入了他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磕得她鼻头都泛了红。
她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倔强地抿着唇。
“给本世子做妾不好吗?”他垂眸,一双幽深的桃花眸子,分明勾着笑意,可那笑却不达眼底,叫人看不出喜怒,却心生骇意。
她可以为了生存委身于他,那是因为她还有盼头,盼着有日能回去。
可若没有了回去的盼头,她何必再忍这辱!
“我不做妾。”纪南珠咬着唇,还是坚定地说道。
裴之烬看着那倔强的眼神,突而就笑了,这一回,笑意揉进了眼底,他松开了手。
纪南珠连忙后退了一步,直至腿撞上后头的椅子,退无可退。
“求世子怜悯,我一定会好好侍候您,只求您在厌倦后能放我新生。”
她自知自己的情况,莫说已经失之清白之身,就是未失清白之身,叫人转手卖了这么多遍,再回家里,只怕家中族里人都不会容下她这个失了清白的女子。
但她回去后可以换个身份,再接出她阿娘一起生活。
她是阿娘活着唯一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