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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到病除呀!这可是真有本事呀!”
“还不止呢!今年二月里,郡丞夫人带着小公子回家省亲,路上遇到了野兽袭击。一阵打斗之后,野兽虽然被赶跑了,但小公子却不见了。大家都说肯定是被野兽给趁乱叼走了,活不了了。郡丞夫人哭晕过去好几次。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早上,得玄道人就抱着小公子回来了!小公子愣是毫发无伤!”
“这也行!这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这得玄道人可真是神出鬼没!平时没事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一有什么事了那可真是马上就到呀!他身上肯定有千里眼、顺风耳!”
“难怪他头发那么白,脸却那么年轻——这就是神仙才有的样貌呀!真是仙风道骨!”
装扮成道童的刘德然听着百姓们、宾客们的讨论,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前装扮成道人模样的刘备,心里不由地撇了撇嘴,发出了两声呵呵的冷笑。
如果这个时候,真有仙人在场,一定会看到一股浓郁的黑色气体从刘德然的身上倾泻而出,盘旋着飘到刘德然的头顶,蠕动了一会儿,然后显现出一个咆哮的骷髅头。
那是打工人的怨气!
诸葛小公子的病情,是他花大价钱买通小公子的乳母知道的。治好诸葛小公子的药丸,是他花大力气请雒阳名医调配的。郡丞夫人带着小公子回娘家的情报,是他日夜蹲守奉高县城得到的。就连叼走诸葛小公子的野兽,也是他带着手下击退的!
而那个众人口中“有大本事”的得玄道人刘备,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快马加鞭赶到奉高县城,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翩然若仙的道袍,拿着他提前准备好的各种东西、踏上他提前准备好的高台,在诸葛圭家人面前闪亮登场,收获一片惊叹!
什么神出鬼没!什么仙风道骨!在这一切美好的背后,都是他刘德然在忙碌操劳!
也不怪得刘德然怨气十足。他作为刘备手下的情报官,刘备底下的第一人,也算得上是有身份有地位了,结果却被派出来亲自盯梢诸葛圭的小公子,还一盯就是一年!
这种基础的情报工作,哪里用得着他这样的人来做?随便一个间者不就能做好了吗?
虽然刘备不断地安抚他,给他说好话,还说“此事重大,交给别人不放心”,但他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要不是清楚刘备的人品,刘德然甚至会怀疑,这位诸葛家的小公子是不是刘备不为人知的私生子?
而刘备在听了刘德然的这个猜测后,一个没留神,差点被自己的鸳鸯双股剑给刺伤了。
“我的儿子?”阿备将鸳鸯双股剑收回剑鞘,想了一会儿,笑道,“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刘德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那个诸葛家小公子真是他的兄长刘备的儿子?他闭眼乱猜的居然猜中了?不,我宁愿这是假的!兄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刚好有仆从送来一个盒子,那里面放着一块玉佩。阿备仔细地检查了一阵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佩用锦囊装好,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阿备笑道:“他既是备的儿子,也是备的兄弟。或许,你也可以将我们俩的关系称之为‘共轭父子’。”
刘德然感到自己的脑筋都快转不过来了:共轭父子,那是什么奇怪东西?
但显然刘备并不打算继续解释了,他大笑着离开,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刘德然再问,刘备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再也不肯正面回答。
看着刘德然烦恼的模样,阿备在背地里偷着乐:光是一个刘备、一个诸葛亮,两人的关系就让刘德然这么纠结。那等之后刘禅、诸葛瞻都出来了,他岂不是要直接脑袋宕机?
总之,在刘德然的努力下,阿备伪装的得玄道人成功地取得了诸葛圭一家的信任,并成为了诸葛小公子的周岁宴上的座上宾。
周岁宴,重头戏当然是抓周仪式。
仆从们先是在大厅的地面上铺上一块洁净柔软的布帛,然后在上面的一头放满了各种各样提前准备好的小物件:小毛笔、小竹简、小木马、小弓箭、珍珠、玉佩、手帕……
随后,乳母先将白团子似的小公子放在布帛远离小物件的另一头,自己则拿着拨浪鼓在另一头引逗:“小公子、小公子、快过来抓呀。”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住了小公子。
诸葛小公子年纪虽小,但气质却很沉稳。即使骤然见到满堂宾客,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害怕,更没有皱眉哭喊。
他撅着小屁股,四肢着地地跪在布帛上,小脑袋机灵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面前的乳母,一会儿看看布帛上的小物件,一会儿看看旁边的父亲母亲,一会儿又看看周围的宾客。
过了片刻,在乳母的阵阵催促声中,诸葛小公子终于挪动起了自己藕节般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吭哧吭哧地往前爬了起来。
可刚爬了没两步,诸葛小公子便又停了下来。他歪着小脑袋思考了片刻后,小手一抬,屁股一扭,便调转了方向,向着旁边迅速地爬了过去。
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了一片淡黄的衣摆。
“没想到小儿竟然如此喜爱道人。想起之前的种种,小儿与道人还真是有缘呀!”诸葛圭捋着胡子大笑道。
阿备下意识地抱起小团子,大脑里一片空白。
作为一个对三国士爱得深沉人,他怎么会不喜欢几乎是智慧与完美代言人的诸葛亮呢?但他哪怕穿越到了东汉,穿越到了刘先主身上,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被小诸葛亮主动抱抱,而且还是在抓周这么重要的时间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