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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冯树等人一口气奔出五六十里之后,终于敢停下来歇歇脚了。他又另外派出两名弟子回去常山关探听消息,等听到回来的弟子说“山谷里空无一人,地上也没有大片大片的马蹄印、脚印之后”,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刘贼,竟敢用此等奸计戏耍我!”冯树恨得双眼通红,一剑将眼前的小树斩成两段,“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正好又有几十个之前散出去打探刘备消息的人马归来,冯树立刻整顿队伍,迎着夜色又再次冲进了太行山中。
……
被冯树这么一闹之后,阿备等人不敢再多停歇,即使夜深路险,也依旧坚持前进。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将两天的路程压缩到了一天。等到曙光初现的时候,紫荆关巍峨的城楼已经遥遥可见了。
阿备精神大振,高声鼓励道:“过了紫荆关,就是幽州地界了!出了冀州,咱们就安全了!大家再加把劲,快点过关!”
初生的朝阳给冰冷的关隘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红色,也给众人的脸颊增添了不少喜气。
电光火石之间,阿备的耳朵不自主地动了动——有一道冰冷的破空声从后方疾风骤雨般袭来,带着一股极为冰冷的杀意。身体的动作先于大脑的思考,阿备自己还没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手里的宝剑就先一步劈了过去。“咔嚓”一声脆响之后,众人回头一看,才见到一支断成两截的箭矢躺在了地上。
林中的树枝一阵急速的抖动,一队人马如狼似虎地扑了出来。为首的一个人发丝飞散、满身泥水、形容狼狈,但偏偏一双眼睛亮度惊人,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意,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刘贼受死!”
冯树扔下手里的弓箭,抽出环首刀向着刘备兜头劈去。阿备一边使出顾应剑法招架冯树,一边冲着刘德然等人大喊:“别管我,快去紫荆关!”
刘德然等人也知道轻重缓急,并不多言,拍马便走。
太行山陉道路狭窄,阿备又剑法超群。他一人一马,手持鸳鸯双股剑站在那里,便是物理意义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冯树发了狠地猛攻、快攻,却不能动摇刘备分毫,反而被逮住空隙刺了一剑。
“道兄!”
太平道的众位弟子见状,急急地向着冯树拥了过去。阿备随意地招架了一下,趁着空隙调转马头,也向着紫荆关疾驰而去。
冯树被彻底激出了血性,咬着牙挣开了众人,也不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就那么直接挥动马鞭再次追了上去。太平道的众位弟子无法,便也跟着追在了后面。
“刘贼休走!”
“刘贼受死!”
“斩杀刘贼!”
经过一天一夜的高强度赶路,阿备这边也是人困马乏。因此,尽管阿备挡住冯树抢占了先机,却一直无法和冯树等人拉开距离,甚至隐隐约约的,那些杀气四溢的叫喊声还越来越近。
阿备心想:这时候,他们这些人要是被冯树那帮人捉住了,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倏忽之间,阿备也被激出了气性。他咬着牙,双手放开缰绳,一边继续骑马前行,一边臂挽长弓、反身回射。噗簌几声破空脆响,箭矢挣脱弓弦,冯树匍匐在马鬃之间,勉强躲了过去。他身后的几位太平道弟子就遭了殃,痛呼着应声而倒。
“刘贼!”冯树红着眼睛,猛夹马肚,举着环首刀向刘备扑去。
愤怒的情绪灼烧了他全部的思绪,也带给他更加敏锐的感知、更加无畏的勇气和更加迅捷的速度。就在那几息之间,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成仙的体验,觉得整个身体的能力都达到了顶峰,觉得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冯树大叫着,瞬息之间骤然拉近了与刘备之间的距离,猛然甩出的环首刀几乎贴上了后者的鼻尖,“受死吧!”
回头张望的刘德然等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简直忘记了呼吸。
阿备面色沉静如水,拿着弓箭的手稳定如山。迎面而来的利刃被他全然无视,仿佛那不是什么杀人的利器,而仅仅是一股毫无杀伤力的清风。冰冷的刀锋旋转着擦过他的眼睫时,他的手骤然放松了弓弦,一支黑色的利箭带着斩神杀佛的气势直射而出!
一声惨叫在太行山脉的天空中久久回响,一滩猩红的鲜血在太行山脉的道路上长长泼洒。
最终,冯树的环首刀擦着阿备的脸颊飞过插进了泥地里,被经过严格训练的黄沙马轻巧避开,而冯树则抱着脑袋翻身滚落进了昏黄尘埃中。
太平道的弟子们见状,都停下马来,向着冯树围拢过去。
阿备等人则快马加鞭,终于绕过了太行山脉的众多山峦,跑过了紫荆关,冲出了冀州!
一行人历经了千辛万苦,度过了多个生死瞬间,终于踏上了安全的、亲切的幽州的土地。那个瞬间,始终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起来,时刻紧张的神经也得以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突然轻了好几十斤。
清风拂面,马踏山河。众人互相望了望,见对方各个都是一脸的狼狈样,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一行人就在这欢快、轻松的氛围中来到了刘先主的老家涿郡涿县。
幽州虽然和冀州接壤,但或许是因为地处边地的原因,并没有受到太多太平道的影响——这让阿备获得了充足的安全感。
这一次,阿备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隐姓埋名,大方地亮出了自己新任玄菟郡太守的身份,带着其他人直接投宿到了官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