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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备等人休息片刻,正准备通过常山关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喊“刘君,且慢!”。那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众人不由地停住了马蹄回头看去。
只见方阳骑着马如流星般赶来,手里的鞭子几乎挥成了残影,面上也全是滚滚的风尘。方阳用力一拉缰绳,硬生生刹住马蹄,急急地向刘备施了一礼:“刘君,有杀生之祸将至矣!”
方阳是知道刘备的真实身份的。但他离开刘备的时候,刘备对外宣传的身份还是商人,因此方阳此时只称呼刘备为“刘君”而非“府君”。
阿备赶紧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方阳便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说了出来。
原来,方阳去朐县调查清楚了刘杨死亡的真相,便不愿再回到刘平家中为他继续效力。他念着刘备的仁德,想找机会为刘备等人帮忙,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去冀州钜鹿郡,正巧遇上了冯树带着人马离开钜鹿郡去捉拿刘备。
方阳一路悄悄地跟着冯树,探听他的行动,第一时间知道了他要去常山关追杀刘备的事情,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常山关想要通知刘备等人。
阿备问:“冯树等人大概多久能追上我们?”
方阳道:“不到两个时辰。”
阿备又问:“冯树有多少人马?”
方阳道:“莫约有四五十人。”
也就是说,敌人的人数是己方的十倍。这样悬殊的敌我差距,是绝不能硬碰硬的。
孙乾劝道:“如此,我们断不可与他们交战。趁着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快点赶路,尽量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方是保全之策!”
“公祐所言甚是。”阿备的第一反应也是快跑,但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他曾经见识过的古今中外无数经典案例也跟着涌了出来,如一只巨手般紧紧地扼住了那个逃跑的念头。
阿备反复踱步,缓缓开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担忧诉说出来,也一项一项地将自己的思路告知其他人:“此时,我们与冯树之间只差两个时辰的行程,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若冯树快马加鞭,恐怕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赶上我们。到那时,冯树等人人多势众,我们恐怕难以逃脱。”
高诱道:“太行八陉,取道于岩石之间,一侧是千霄峭壁,一侧是百丈绝渊,最窄处仅仅只能容纳一匹马通过而已。我们赶在冯树前面,便能占据这处地利。哪怕冯树追上来,也绝难以捉住我们!”
阿备摇了摇头:“八陉天险,既是对冯树等人,也是对我们。冯树等人在陉道上不便行动,难以捉住我们。同样的,我们在陉道上也不便奔跑,难以逃脱。更何况,冯树本就是冀州人,说不定知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小路。如果被他们从小路包抄了,八陉的地利就会变成我们的绝境!”
刘备考虑得很周全,说得也很有道理,众人很快就被他说服了。但此情此景之下,众人来不及体会意见一致的喜悦,首先感受到的是对前路的担忧:“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进攻!”阿备握紧了剑柄,脑中迅速拟定了方案,沉声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只有我们主动进攻了,才能打掉对方的气势,才能打出我们的生路!”
阿备转身,朝着方阳郑重一拜:“多谢方兄告知此事。此救命之恩,备永世不忘!”
方阳赶紧扶住刘备,面露愧色:“这件事,本来是在下先对不起刘君。如今,在下此举不过是还了先前的孽债。救命之恩——在下万不敢当!”
阿备依旧维持着作揖的姿势,拉着方阳的手,诚恳道:“如今危机之时,备本不该将方兄牵扯进来。无奈我方人马实在太少。若方兄愿意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备必当铭记方兄大恩!”
说完,阿备又要再拜。
“刘君何出此言?”方阳紧紧地扶住刘备的手臂,心中越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惭愧,也越发对眼前的刘备感到敬佩,当下便道,“刘君乃仁义之主。今得再见,若蒙不弃,阳愿为刘君驱使!”
阿备当即将众人召在一处,细细地安排了一番。
……
冯树带着人马短暂地休息之后,再次往常山关的方向急行。
不多时,副手指着河边的一处人影道:“道兄,那好像是刘贼的同伴——曹不兴和刘德然!”
冯树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们,当即调转马头,抽出环首刀,大喊道:“贼人休走!”
曹不兴和刘德然原本正在河边打水,忽见寒光肃肃、冷气森森,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将手里的葫芦、木瓶等往旁边一扔,连滚带爬地攀上马鞍,一边奋力逃跑,一边高声喊道:“刘兄救我!”
几人一逃一追,跑出几里地,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爆喝。阿备带着高诱纵马而来,一剑架开冯树的环首刀,一剑向着冯树的脖颈抹去。急切之间,冯树只得滚下马鞍,这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等他再重新骑上马时,刘备、曹不兴、高诱等人早已跑得只剩一个背影了。
回忆起脖颈上森冷的寒意,冯树心中恨意更盛,用力一夹马肚,高喊道:“将那刘贼捉住,碎尸万段!”
副手劝道:“刘贼奸诈。这次他们逃得这么顺溜,恐怕前面有埋伏。”
冯树冷哼道:“刘贼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我们的人十倍于他。就算有埋伏,又有何惧?”
冯树领着一队人马穷追不舍。不多时,就将刘备、刘德然、高诱、曹不兴等人逼入了一座山谷中。
但见那山谷三面被高山环绕,唯一的出口被自己堵住,冯树忍不住得意起来:“刘贼,你已经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