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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千辛万苦,一套简易版水银气压仪和水准仪终于制作完成,阿备原本鼓鼓囊囊的钱袋也被榨得干干净净。到了阿备离开雒阳的时候,刘宏赏赐的三十斤黄金只剩下了不到一万钱。
每当想起那段花钱如流水的经历,阿备都不由地无比怀念现代社会那些又好又便宜的玻璃制品。
曹不兴很快就学会了如何使用水银气压仪和水准仪,不解地问道:“这些东西是挺巧妙的,可是跟绘画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用好了这些仪器,再配合司南等工具,就可以绘制一种特殊的舆图。”阿备掏出一卷绢帛,缓缓展开,“等高线地形图!”
阿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课本上看到等高线地形图时的那种震撼感。
仅仅是最纯粹简单的黑白线条,却轻易地描绘出了山川河谷的样貌、高度、倾角、坡度,将无数的信息融合其间。同时,还具备无与伦比的奇妙美感。简直就是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晶!
阿备这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普通人,尚且对等高线地形图如此惊叹欣赏,曹不兴这种天赋极高的画家自然更不比说。
在见到等高线地形图的那一刹那,曹不兴就好像是被雷给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空白了。好几息之后,那双彻底放空的眼神才逐渐回神,散发着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光芒。
“啊……这真是……太奇妙了……太神奇了……”曹不兴拿着等高线地形图反复研究,整个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今后就由你来负责舆图的勘测绘制。”阿备还不忘继续画大饼,“当然,我还会教你一些其他的绘画技巧。”
“嗯嗯,知道了。”曹不兴头也不抬地回道,显然是已经沉迷于等高线地形图的美貌之中,根本不在意刘备画的其他大饼,一副“学会这个就赚够本了”、“有此万事足”的模样。
旁边的刘德然和高诱也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绢帛上的等高线地形图。但他们两人显然没有丝毫艺术天赋,也没有什么敏锐的感知力,因此只觉得那些线条杂乱无章,看得人头晕眼花,丝毫搞不懂曹不兴在兴奋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中,只要有空闲的时间,曹不兴就会埋头研究等高线地形图的绘制方法。阿备又见缝插针地教了他一些现代地理学、地图学的基本知识。很快,曹不兴就绘出了某座不知名小山坡的等高线地形图,弄得像模像样的了。
阿备这次去玄菟郡赴任,本来应该直接北上,穿过冀州到达幽州的。但是阿备想趁此机会为未来做些准备、找些班底,于是决定先向东走,穿过兖州到徐州去一趟。
他的手上有着一套成熟先进的宣纸制作技术,未来是一定要造纸制书的。而想要把这些纸张、书籍顺利地卖出去,则需要找一个有实力、有渠道、又可靠的商业合作伙伴。
对此,阿备心中早已有了完美的人选——糜竺。
阿备一行人水路兼程,不过六七天便来到了徐州东海郡朐县的县城外。
东汉时的朐县县城,就在现代的连云港市西南海州街道。
阿备一行人正在休息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的锣鼓喧天。众人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在一片空地上又唱又跳,举行着某种祭祀活动。领头的一个人身穿道袍,手举宝剑,在高台上朗声唱道:“天气通,得时雨,地得化生万物,太平气至!”
阿备心中一动,不由地生出一种不好的猜想:眼前的这群人莫非都是太平道的人?
看着祭典上的上百民众,阿备不由地感慨:以前只听说太平道张角三兄弟的老巢是冀州,没想到在不和冀州接壤的徐州,太平道的势力也已经有如此规模了。
正在此时,一辆快速奔跑的马车突然冲进了祭典,将供桌、祭品撞得漫天飞散,惊得信徒们四下奔逃。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坐在马车上,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慌里慌张地喊道:“大家快跑啊!我控制不住它了!不想受伤的就快跑啊!”
几个仆从打扮的青年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上来,抱着粗树枝想要拦住那匹失控的骏马。但那些仆从的准头似乎太差了一点,那粗树枝不是打翻了供桌、就是撞飞了信众。
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对准了失控的马匹,奋力一击,结果把祭祀用的高台给撞散了。站在高台上的领头道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埋在了木头堆里。
“糜芳!”领头道人灰头土脸地从木头堆里爬出来,气得眼睛都红了,直接开骂,“你这家伙是想故意撞死我吗?”
失控的马匹终于被控制了起来,锦袍少年眉毛一挑,惊讶地道:“刘子伟,我的马失控撞伤了你,我给你赔不是就是了,你干什么要诬陷我?”
刘杨啐了一口,道:“少在那里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脏东西。你不就是怕我家抢了你家的生意,所以故意来整我吗?”
“哼!我糜家乃是东海郡第一大富商,世代经商已近百年,你们刘家一个青州的外来户,才刚开始经商三年,我会怕你们家?真是笑话!”糜芳眯起眼睛,不豫地道,“我就是看不过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借机敛财,所以特意来给你一个教训的!”
刘杨见糜芳终于承认了,立刻抓住机会道:“你竟敢侮辱上神!兄弟们,给我打他!”
说完,刘杨就领着一大堆太平道道人呼啦啦地冲了上去。糜芳那边也毫不示弱,带着家丁就撞了上去。双方一下子就缠斗在一起。
阿备在旁边看得大呼精彩,不由地感慨大汉子民的尚武精神,宁可亏待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