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昂着下巴,用黑漆漆的鼻孔和勾起的嘴角给了他一个嘲弄的神情。
很好,很好。
阿备安慰好了情绪奔溃的小刘辩,笑道:“今日来得巧,就让臣来教授殿下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一课吧。”
作为一个帝国皇子,刘辩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各科老师都是每天换人轮着给他上课的。
这一天,又到了儒学少师来讲课的日子。
他照例走向学习的宫殿,一推门,一盆冰凉的冰水混合物便兜头浇了下来。
三月里,冬日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儒学少师浑身湿透,滑溜溜的小冰块还直往他的衣服里钻,再被带着凉意的寒风那么一吹,整个人顿时重回了三九寒冬,冻得整个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儒学少师用余光瞥到宫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布巾架子,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抓起布巾就往脸上擦。结果擦完之后却发现手上全是墨迹。
儒学少师再定睛一看。那面巾的内侧被人画了孔子画像。似乎是害怕某人不认得圣人孔子,还特意在旁边标注了姓名功绩,甚至还用蝇头小楷附了许多《论语》篇章。
自己这么一擦,不仅是面上染墨、狼狈不堪,更是侮辱了圣人、践踏了先贤!
儒学少师的道心瞬间遭到重创,惨叫着跑了出去。
而随着他的奔跑,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如同信鸽般传遍了皇城内外,迅速地为他达成了社死成就。
从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儒学少师恐怕都没脸见人了。
刘辩躲在屏风后面,乐得哈哈大笑,近日来因为绘本被撕而产生的悲伤终于一扫而空。
“皇叔,”小刘辩转头拉住刘备的手,清澈的大眼睛带着满满的钦佩,“这就是你说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吗?”
“不是备说的,这是圣人说的。”阿备摸了摸小刘辩毛茸茸的小脑袋,“殿下,请你牢牢记住。虽然‘宽容’是君子的美德,但当有人损害了你的尊严和利益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强有力的反击回去,让对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那我就不需要宽容了吗?”
“你可以在反击之后再宽容。”
“唔——”这句话对于七岁的刘辩来说有点绕。他咬着牙思考了片刻,似乎还是不能理解。
于是阿备开始循循善诱。
“孔子著书立说、教授门徒,是为了给天下人传授道理,让天下变得更加美好,对不对?”
“嗯嗯。”小刘辩点头。
“那为什么孔子指定的君子六艺中,要包括骑射这种和讲道理无关的技艺呢?”
这下可把小刘辩给问住了。对于君子六艺这种东西,他向来就是照单全收,学就完事了,还从来没有思考过其中的原因。
“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能打爆敌人的狗头……!”
“嗯?”
阿备假咳了一声,收敛了神色,重新端出正经面孔:“因为孔子是有大智慧的。他让君子学习经典,是为了君子能心平气和地给其他人讲道理;他让君子学习骑射,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心平气和地听君子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