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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从来不被人看好的,甚至是被所有人嫌弃荒唐的皇帝,刘宏的心中却始终有着一番不为人知的大志向。
他想要收拾地方上的豪强,维护朝廷的统治;他想要收拾朝中的士族,维护皇帝的权利;他想要收拾北境的鲜卑,重振大汉的威仪!
可是,他前面的皇帝不是文帝、景帝。他接手的大汉也并非武帝治下百姓安乐、国力日升,府库中的铜钱堆积如山,就连穿铜钱的麻绳都腐烂了的强盛大汉。
他手里的大汉,朝内皇权不振,朝外强敌虎视。他无论想要做点什么,都像是个跳梁小丑般徒劳无功。有些时候,刘宏也很绝望——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个知我心、懂我意,能帮助我的人吗?
然后,在他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刘备出现了。
那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有着一双深邃又沧桑的眼睛,有着一颗聪慧又奇妙的大脑。即使从未见面,他也能明白他的苦处、懂得他的志向,然后及时地给他带来钱粮、带来妙计、带来宝刀,让他一展平生所愿!
刘宏抽出一柄环首宝刀。雪白的锋刃映照出他年轻的脸庞,也映照出他再也不加掩饰的充满野心的眼眸。
他想:
有此刘备,他刘宏有福了!
有此刘备,大汉有福了!
……
汉灵帝刘宏的动作十分迅速,第二天就将朝中重臣招到了宫中议事。
看着恭顺地站于下首的大臣们,刘宏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自朕即位以来,连续近十载,鲜卑年年寇掠边疆,杀害我大汉百姓,抢掠我大汉财货,搅得天怒人怨。朕意,开出大军,与鲜卑决战,效仿世宗孝武皇帝,驱逐胡寇,扬我大汉天威!”
汉灵帝此话一出,底下顿时炸了锅,大臣们纷纷进言,劝刘宏不要贸然行动。
太常袁隗道:“陛下,鲜卑寇边看着声势浩大,但于我大汉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北境苦寒,鲜卑年年寇掠,所图谋的不过是财货而已。我们不如与鲜卑王结为秦晋之好,先以财货安其身,然后以教化安其心,最后再以羁摩断其后路。如此,则可不费一兵一卒解决鲜卑。”
刘宏心中冷笑,这些士族豪强们果然都是一个样,嘴上叫的都是天下,心里想的都是自家。
朝廷的颜面?帝国的疆土?百姓的性命?
只要不打仗,不朝我征税要人,那些东西关我什么事情?
刘宏冷哼一声,幽幽地道:“袁太常的忘性真大!九年前朕刚刚登基的时候,鲜卑王檀石槐带着十万大军进犯幽州,将整个边境踏得寸草不生。朕听从你们的建议,派人去和亲,结果檀石槐怎么说的?他说:“大人不与小人结亲’——朕和大汉已经受过一次侮辱了,袁太常还想让朕和大汉再受一次侮辱吗?”
刘宏的逼问如同一把利刃劈头而来,将袁隗吓得冷汗淋淋。于是他连忙躬身退下,再不敢多言。
侍郎蔡邕在下面听了半晌,心中也在反复思量。他固然不愿意国家受辱、百姓受苦,但战端一开,无论胜负,都会极大地消耗大汉的国力。
为国家为百姓计,哪怕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蔡邕还是决定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观点。
蔡邕揖首道:“陛下,近年来天灾频发,民生疲敝,国库空虚,实在不宜动武。”
刘宏翻开早已准备好的竹简,道:“这是大司农前日呈上来的账册。我大汉国库充盈,何时亏空了?蔡侍郎精通文史却并不精通财务,还是快退下吧。”
蔡邕撩起衣摆,双膝跪地,沉声道:“所谓国库充盈,只是在不出兵鲜卑的时候,才能充盈。远征鲜卑,决战草原,耗费巨大。一旦开战,那点子盈余的钱财几日就会花光,到时候国库必然亏空,于国无益。还请陛下三思!”
说罢,蔡邕以首叩地,姿态决然。
刘宏沉默地看了蔡邕一会儿,神情莫测。
就在众臣都以为刘宏要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蔡侍郎忧国忧民之心可嘉,但朕也并非不顾国家百姓的莽撞之人。”
他一抬手,便有黄门抬着十数口硕大的木箱进到大殿上。箱盖大开,璀璨夺目的金饼、铜钱、珍珠、珊瑚……如小山般堆叠其中,将整个大殿都映照得光辉灿烂!
饶是大臣们大多出身士族,平日里也算锦衣玉食,一时间见到如此多钱财珍宝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东西,恐怕价值亿万吧!
刘宏得意一笑:“玄菟郡太守刘备,广开矿藏,短短一年,便使少府丰盈。大汉与鲜卑开战,如果国库亏了钱,朕的少府就把钱补上。国库亏多少,朕的少府就补多少!”
一句话——有钱,任性!
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战,很多时候就是在拼两边的经济实力。
东汉的朝臣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大炮,但却也深刻地明白这个朴素的道理。他们劝刘宏不要开战,最大的理由也是钱不够。如今刘宏直接把亿万的钱财砸在这里,反对的声音立刻消失了一大半。
唯有蔡邕依然忧心忡忡:“当年世宗孝武皇帝攻打匈奴的时候,一大的依仗就是就是大汉精良的兵器铠甲。如今四百年过去了,中原不少制作精良的武器铠甲都流落到了草原。鲜卑人手里拿着和我们一样的武器,身下骑着比我们更好的马匹,其战斗力也必然比我们更强。”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蔡邕还是艰难地总结道:“我们,恐怕很难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