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虞子墨也是吃了一惊,沈放道:“这才几日功夫,直陷两百里。都打到庐州了。这仆散揆也太厉害了吧。”
虞子墨也道:“庐州若再有失,就是直面长江了。”
张柔道:“仆散揆果断异常,长驱直入,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气概,自是不俗。但宋军羸弱,一触即溃,才是根源。”微微一顿,道:“若不是杨元帅牵制,仆散揆已经直扑扬州。”
沈放又是惊奇,道:“什么?”
张柔道:“杨元帅是统兵之才,若不是宋军从中作梗,险险打下宿州。如今手下有两万人马,劫了金兵的粮草船只,游击在淮河一线。金兵深以为然,不敢继续向东冒进。唯恐其与宋军联合,腹背受敌。”
沈放道:“这杨安国如此厉害?”
张柔点了点头,道:“杨元帅带一群乌合之众,走走打打,神出鬼没。用兵之巧,堪为我师。”
沈放心道,不想这杨鞍子如此大能耐,倒真是小瞧他了,问道:“听你言语,你对他颇是敬佩,那为何还不愿在他手下从军。”
张柔笑笑不语。
沈放又问道:“那你觉得此后战局该当如何?”
张柔沉默半晌,方才道:“扬州。关键之战,还在扬州。”
虞子墨插言道:“为何必是扬州?建康城在江南,庐州却尚有城墙可守。”
张柔道:“小子没什么见识。但几场仗打下来,宋军要想野地里拖住金兵,那是痴心妄想。只能据城以守,敌攻我守,敌退我扰。扬州不破,金兵不敢轻易再过长江。”
沈放道:“在民?”
张柔道:“不错,在民。守城乃是消耗之战,没有人丁,大城难守。扬州富庶之地,城中百姓二十万。长江以北,此乃唯一大城,远非庐州可比。听说宋军郭倪已经退守扬州城,调集粮草,同时限制百姓出逃。要与扬州共存亡。”
沈放心念一动,扬州城,自己初出茅庐,扬州无方庄,与花轻语、柴霏雪惊魂一夜。这才不过两年,已是物是人非。又想起扬州城里赤脚帮,不知道路海川大哥他们如何了。
虞子墨道:“这乃是一步险棋,城中留诸多百姓。是能搬运守城之物,充作劳役。但二十万人吃喝,粮草消耗的可更快了。”
沈放道:“扬州水路纵横,粮草运送,更加便当。况且眼下之战,金人更加消耗不起,要的是速战速决。绝不会有围城一年半载之事。郭大人留这二十万,便是逢十征一,必要之时,也能多两万兵。”
虞子墨笑道:“此乃是向好之言,事实可未必如此。”
沈放和张柔都是点头,沈放道:“纸上谈兵,自是有利有弊,凡事都能自圆其说。真正如何,只有打起来才知道。”
张柔起身道:“今日蒙两位搭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若有差遣,定兴张柔万死不辞。”
沈放起身相送,拱手而别。张柔也不多话,提了半截长枪,直向北去。
沈放道:“如此说来,眼下扬州之战关乎大局走向。是以要立功的,要捣乱的,想看热闹的,都朝扬州去了。”
虞子墨笑道:“哈哈,不错,咱们也去扬州。”
沈放道:“我须得先去寻我义兄。”
虞子墨道:“衡山派那个小子么,也是个人才,我也想见见。”
沈放心道,你这是缠上我了啊,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知道问人家也不会说,索性不问。
天还未黑,两人又再启程,一路闲聊。虞子墨号书香满园,读的书着实不少。若论正经的典籍,沈放实不是对手。但沈放口才便给,寻些枝节,故意与虞子墨抬杠。两人辩论不休,行了两个多时辰,越说却越是精神。
行到天黑,沈放不说歇息,虞子墨也不言语。摸黑走了两个时辰,沈放说,倦了,歇息再走。虞子墨也道,反正也不着急。
第二日天还未亮,沈放悄悄爬起,走了三里多地,却见虞子墨大摇大摆正走在前面。
沈放上前,见虞子墨嘴角含笑,道:“我忽然发现先生原来是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