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喊,对面衡山派一群人都已认出。一众弟子立刻停下脚步,忍不住窃窃私语。
钟元奎皱眉道:“好像是萧师弟。”
游方却是摇头,道:“这么远如何认得清,你定是认错人了,咱们还有事,莫要耽搁。”
身后有师弟道:“钟师兄说的没错,真的是萧师兄,他还喊咱们呢?”
游方瞪他一眼,无奈道:“真是萧师弟,你打算怎么办?”
钟元奎摸摸头,道:“这个……”
游方道:“我记得师傅说,咱们不是萧师弟对手。遇到切莫轻举妄动,要立刻回去禀报派中长老。”
钟元奎一拍大腿,道:“是啊!我师傅也这么说。”
游方道:“那咱们快去找师傅!”
旁边一个师弟道:“可师伯们都不在啊。”
钟元奎道:“废话什么,快走!”
萧平安见自己喊了一嗓子,对面的师兄弟们先是围作一团,说了几句,随后居然转身就走。又是奇怪,又是着急。追了两步,道:“诸位师兄弟,是我啊!”
他这一喊,钟元奎和游方等人却跑的更是快了,在巷子里几下一绕,已经没了踪影。
萧平安脑海里盘算了几百种再见同门的情形,唯独没想到是这般。莫名其妙之下,稀里糊涂就给甩掉,心中大惑不解。
一人笑道:“你这些同门倒也有趣,不欲与你为难,索性装作不认识,望风而逃。”却是孙弘毅不疾不徐跟在身后。
萧平安心中没来由的一暖,想起衡山上的点点滴滴,回归衡山派的念头越发强烈。打起精神道:“咱们追。”
孙弘毅道:“傻小子,追什么追?人家摆明了不愿跟你照面,你追上去除了大伙尴尬,还能怎地。”
萧平安登时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想就知孙弘毅说的没错。派中定是真的把自己当了叛徒,是以这些师兄弟才不肯与自己相见。
孙弘毅打了个哈欠,见旁边一所民宅,墙塌了一半,卧房袒露。屋内床铺倒是完好,还有一床分不出什么颜色的被子。孙弘毅跨步进去,也不管脏是不脏,躺倒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道:“好困,好困,臭小子你滚远一点,莫要碍着老子睡觉。”
萧平安哪有心情理他,满脑子都是重回师门。他十余岁前颠沛流离,受够了一个人孤独寂寞,无依无靠的苦。念头一起,再难扼制。心道,我还是跟师兄弟们去,就算师公要打要罚,我也受着。我再不会提大师伯之事,师公想也明白。
拿定主意,循路去追。城内焚城在先,落雪在后。若是寻常时日,城中积雪早该清扫化尽,但眼下城中实无多少百姓,巷子两侧,断壁残垣之间,都是堆雪。
雪地之上,追踪自是容易。不多时就见前面一个宅院,虽也焚毁,面目全非,但占地广大,院落一眼也难穷尽。
萧平安迈步而入,穿过前院。就听后面有人说话之声,还有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之声。
说话之人不少,声音嘈杂,说的什么也听不清,但都是年轻人的声音。萧平安只道寻对,进门便喊:“师兄们莫走,听我一言。”他还怕同门不愿朝面,急忙出声。
院中燃着堆火,吊着口锅,旁边围坐六人,却是一色的天台剑派的服饰。为首一人正伸手往锅里扔菜,抬起头来,与萧平安瞧个对眼。正是天台剑派的楚良回。
两人都是一愣,萧平安没好气道:“认错人了,打扰了。”他一半的倒霉事都是拜天台剑派所赐,说声“打扰”已是客气。登封对质之后,天台剑派和衡山派的恩怨皆被两派首脑压下,表面上三家还是一团和气。但亳州城,天台剑派又对自己动手,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良回六人却是神色大变,齐齐起身,其中三个更是想也不想,锵啷啷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