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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巽道:“顾先生高见,既然如此,我等更不需着急。他们打到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还是隔河而治。”
顾敬亭摇头道:“不然。眼下金北有蒙古之患,内有灾害之忧。章宗皇帝一心立后,沉湎饮酒作诗,朝政衰败。百十年安稳,金军已是腐败之极,将官贪腐,盘剥士卒,军马驰废。虽大宋亦是百病加身,但确是驱除鞑虏,收复失地之良机。”
云弄子笑道:“顾先生说大宋能赢?哈哈哈哈,先生莫非是刚刚出山,消息来的晚些。自开战以来,宋军未尝一胜,中路、东路,丢盔卸甲,一触即溃。”
云阳道人也叹道:“虽是痛心,但也需实话实说。十月,金人已是扭转局势,转守为攻,大举分九道伐宋。左副元帅仆散揆率兵三万,一路势如破竹,直指淮河;右副元帅完颜匡以兵两万五千出唐(今河南唐河)、邓(今河南邓县);河南路统军使赫舍哩子仁以兵三万出涡口(今AH怀远);左监军赫舍哩执中率山东兵两万出清河口(今江苏淮安北),左监军完颜充以关中兵一万出陈仓(今陕西太白西北);右都监富察贞以岐(今陕西岐山)、陇(今陕西千阳)兵一万出成纪(今甘肃天水);蜀汉路安抚使完颜纲率汉、蕃步骑一万出临潭(今甘肃临洮南);临洮路(今甘肃临洮)兵马都总管石抹仲温率陇右步骑五千出盐川(今甘肃陇西西);陇州(今陕西千阳)防御使完颜璘率兵五千出来远(今甘肃武山西南)。九路齐发,已是直指临安之势。”
史嘲风道:“云阳道长不必危言耸听,这九路齐发,也不足十五万人。眼下已是冬月,金人只获局部小胜,未能长驱直入。反是我大宋据城以守,并未崩乱。”
甄意融道:“虽都处逆境,但大宋这边……”也不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盛云英道:“龙教主有何高见?”
龙雁飞仍是一脸阴郁,虽在室内,还是兜帽罩在头上,淡淡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花月如笑道:“教主说了等于没说。”眼下大殿之上,皆是一门一派一族之领袖,无一不是才思敏捷,智慧过人,坚定果决之士。
但就便在这些人中,龙雁飞也是独树一帜,似与众人格格不入。他十年不出燕京,更从未听说与人动手,武功高低,性情喜好,皆是一团迷雾。这两日,他也不与旁人主动交谈,也就花月如这昔日的江湖第一美人,敢与他开开玩笑。
蜀中唐门大掌柜唐无意亦是说话很少,此际才出言道:“老头子也赞成仪琳师太之见,吾等传承数百年,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才有如今之基业。一门一族,少者百余,多者千、万人。打下这基业的乃是祖宗,若因我等冲动而断绝,岂不愧对列祖列宗,千古罪人。”
史嘲风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云弄子道:“也未见得。”
姜子君道:“诸位稍安勿躁,咱们既然已有会盟,规矩已经立下,不如就按规矩来。咱们各派该不该介入宋金之争,此间二十三家首脑都在,咱们便投票看看好了。”
当下有门外侍候的沙弥送上纸笔,为防认出笔迹,议定支持介入庙堂军国之争画个“√”号,反对则画个圈。而墨非桐和燕长安四人,则是不能投票。
“√”这个符号在国内渊源已久,读称“勾儿”、“对勾”,表示完全正确或是同意。朱熹《五朝名臣言行录》卷七:“公取班簿,视不才监司,每见一人姓名,一笔勾之。”便是如今的一笔勾销之由来。
少顷,众人圈选完毕。虚明大师唱票,竟是完全一边倒,支持参与军争的,不过四票,其余人都是反对。
这四票之中,想是有丐帮和铁掌帮,却不知另外两票是何人所投。
众人都是不语,半晌姜子君道:“既然是绝对多数,咱们就该就此昭告武林同道,严禁介入军国之争。”
云阳道人和云弄子都道:“正该如此。”
柳一巽瞥了史嘲风一眼,道:“各派当约束门下弟子,违者当治其罪。江湖游侠散人,一概在此列。”
史嘲风淡淡道:“这可有些难了。吾等有家有室,有根有底,无毁家纡难之志,人之常情。但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历来是我江湖人勇武报国之忠义,咱们景仰尚且不及,谈何禁止。”
云弄子道:“怎么,刚定下会盟之议,史帮主就要反悔吗?”
史嘲风道:“咱们商议的是,咱们这些有根有底的门派,不宜公开与朝廷结怨,可没说江湖上的汉子,都不能尽忠报国。”微微一顿,又道:“史某还是那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都觉不关己事,今日遭殃的是百姓,明日就是咱们。”
岳思彰道:“史帮主之言也有道理,我瞧此事还需自愿,不能强迫。更何况江湖上鱼龙混杂,也难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