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青眼虎讨好道:“两位英雄莫要担心,燕大侠一定逢凶化吉,扫荡群奸。”
焦无畏皱眉道:“你怎知道?”
青眼虎摸摸脑袋,道:“听说当时也有人劝燕大侠,说等联络京西豪杰,一起打上山去。燕大侠却说,却说……”
洪难敌气道:“你他娘结巴什么,燕大哥说的什么!”
青眼虎一拍脑门,面色忽然一整,道:“我想起来了,燕大侠说,听有恶人为非作歹,一日不除,我便一日睡不安稳!”
场上鸦雀无声,这青眼虎形容猥琐,但这几句话说出来,却无一人笑他。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敛面容,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洪难敌和焦无畏齐齐点头,道:“这话定是大哥所说!”
沈放突地一笑,道:“没事的,我燕大叔定能犁庭扫穴,以章天讨。”
萧平安心驰神往,羡慕道:“你燕大叔真是个英雄。”
沈放在他肩上一拍,笑道:“我大叔不就是你大叔?”
萧平安摸摸头,也是呵呵一笑。
身旁德秀也跟着讨好道:“阿弥陀佛,小僧虽是四大皆空,但多个大叔也不介意。”
沈放却是忽然面色一变,看着德秀,神情不善,道:“好啊,我想起来了,当年大叔带我上少林寺,山门口拦着不让进,阴阳怪气的那个小和尚,岂不就是你!”
德秀心中有鬼,前面就险些露了马脚,本以为蒙混过关,却不想沈放竟是一点就透,立刻想了起来,大是尴尬,连道:“误会误会,我岂有阻拦你等之意,实在是你大叔当初不修边幅,形迹不免有些可疑。”
他是越描越黑,沈放看看德秀,叹了口气,摇头道:“哎,你这和尚,怕个什么,当初叫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么。”嘿嘿一笑,道:“我沈某又岂是记仇之人。”
德秀一个哆嗦,道:“是啊,那不能,那不能啊。”
三言两语,萧平安也是明白,原来两人十年前,竟还有一面之缘。天下之大,当真也是造化弄人。
三人离了灞陵桥,寻了个客栈住下。许州离少林已经不远,算算时间还是绰绰有余。此地虽未受大宋军队袭扰,但却是蝗灾爆发之地,城中如今也是死气沉沉。街道冷冷清清,百姓寥寥,便偶有几个人,也是面有菜色。客栈里只有些粗劣吃食,价钱还贵的吓人。
一问之下,原来此地遭遇蝗灾,又有兵灾,日子眼见难过。金人辖制之下,老百姓的日子本就艰难,户户家中难有余粮。如今祸不单行,眼看一场饥荒已在酝酿之中。
与以往如出一辙,大量百姓开始逃难,南边打仗,人都往北去。周边乡镇自不必说,城中百姓也去了一半还多。
昆仑二老心怀不轨,晏苍然等人也未必回转。是以三人也不敢大意,夜间都睡在一屋,三人一个大通铺。
睡到半夜,忽然头顶瓦片一声轻响。三人身处险境,本就不敢熟睡,一闻声息,同时警觉。
三人谁也未动,听头顶声音,屋顶不过是个刁滑的老贼,远远算不得高手。
瓦片移动之声其实极轻,随即屋顶便被掀开一道缝隙。屋顶那人也是老手,立刻身子遮住,不叫月光透落。屏息凝气,听下面三人呼吸均匀,显是未醒。
又过片刻,一根细绳慢慢垂将下来,正对着德秀的嘴唇。
此乃江湖常见的下九流的手段,贼人自屋顶垂绳,滴落迷药,无声无息,入唇便麻倒客人,然后入室盗窃。这梁上君子也算手脚麻利,但遇到萧平安三人,这手段却有些不够看。
萧平安暗自摇头,出声道:“合字上的朋友,招子放亮一点,扯呼吧!”他也无心出手惩治这厮,心道叫破了,让他知难而退便是。
德秀却是忽然睁开眼来,鼓气一吹。那绳上一滴药液,堪堪要到他嘴边,被他一口真气喷到,立刻激射回去。
就听哎呀一声,屋顶那人已经中招,大约是直接溅在脸上。此人功夫一般,用的迷药却是厉害。哎呀一声叫过,人已重重摔倒屋面之上,正巧在他破开的洞上。
沈放摇头道:“赶走算了,这头顶上躺着个人,还叫咱们怎么睡得着。”
德秀笑道:“他要是跑了,屋顶这洞反正没对着你脸……”话音忽然断绝,随即一声惨呼,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似是德秀拍下身上什么东西。
萧平安和沈放一跃而起,萧平安沉声道:“怎么?”
德秀也翻身起来,恼道:“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