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邓飞当时在扬州府参与赤脚帮之争,祸起之时首当其冲,死了一众好友,被一直追到山东境内。自己好友楚江开更因救自己罹难,此番回来,对长江三十六水寨之人恨之入骨。
至于这俞英,本是混迹钱塘江上的水贼,也是时运不济,来临安本是想避避玄天宗的风头,却不巧偏偏被邓飞遇到。
他不是邓飞对手,一路逃跑,又寻自己丐帮的好友宋长脚相助。谁知两人联手也不是邓飞对手,仗着宋长脚乃是本地人,道路精熟,才勉强逃到此间。
沈放一字不漏听完,皱眉道:“这玄天宗如此厉害?”
宋长脚心有余悸,道:“不错,先前我等大约都小看了他们。只觉这些人只顾敛财,不分良莠,广招门徒,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此次水寨一战,玄天宗可算露了家底。从运筹帷幄,到人员战力,长江三十六水寨完全落于下风。起初示弱,却把水寨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待盛千帆刚刚回到总舵便发起猛攻,听说参与的高手不多不少,正是两倍于水寨。据说先有一人,单挑叶晚舟,百招之内,叶晚舟便被打死。水寨人心涣散,一败涂地,玄天宗势如破竹,自身损耗几乎没有。我家帮主说,这玄天宗着实可怕,组织有序,实力强劲,更是大有谋略,眼下这江湖上的文章,恐怕就要改写了。”
沈放默默点头。
宋长脚突然想到,先前沈放说与玄天宗有仇,想是不假,如今说起玄天宗厉害,怕惹他不高兴,连忙岔开话头,道:“沈公子为何在此?”
沈放道:“我也无事,在此暂住些时日。对了,长江三十六水寨落败,你们可知那扬州府的赤脚帮如何了?”
俞飞和宋长脚对视一眼,一齐摇头,道:“这个倒未曾听说。”
沈放点点头,心道,只要路大哥按自己所说,未加入长江三十六水寨,想来应该无碍。想来此事还是因自己而起,路大哥若有闪失,自己倒是心下难安。
宋长脚道:“那赤脚帮听说就一个帮主还算个人物,莫非是公子朋友么,我丐帮兄弟甚多,打听起来也是容易。”
沈放道:“不错,路海川大哥乃我好友,宋大哥若有时暇,能帮我问问也好。”
宋长脚道:“放心,放心,公子就住在此处,最近可不走么?也不要多,两日必有消息。”
沈放道:“我这几日当还在此处。”
三人又聊几句,俞飞和宋长脚告辞而去。
沈放毫无倦意,又回到院中,回想适才比斗,一招一招演示。他得了吴烛庸的提点,决意去繁就简,舍了万象的千变万化,一心练剑。只是顾敬亭与燕长安都是以拳脚功夫见长,剑法虽会的不少,却没有“断龙问天掌”那样的看门绝技。而沈放不能修炼内功,这拳脚功夫威力也是有限。是以这两月以来,沈放不断摸索剑术。
有那惊天一剑在前,只觉自己所学,处处都是破绽,不知不觉便想修补剑术。方才动手之时,不知不觉将这两个月的所得所惑,对与不对都使了出来。有邓飞这么一个剑术高手喂招,两相印证,只觉心中似是摸到了什么。
江湖中有“演攀如相搏”之说,即练武时如与对手相搏,传闻有高手虚想之敌,与自身相斗,如有实质,练功的收益所得,尤胜与真人过招。
此际沈放不知不觉,竟也入了如此境界。
沈放越舞越快,渐渐如入癫狂之境。邓飞突然又站在身前,一剑刺来,他出手还了两招,突然一人自身后而来,一拳打他面门,却是楚江开。
沈放长剑霍霍,一招既出,便有一个交过手的对手出现,将他剑法轻易破去。
沈放越打越快,越打越觉剑法不够用,突然连师傅顾敬亭和燕长安也出手打来,他再想不出招数应对。
陡然之间,眼前金光万道,正是旭日初升,地平之上,一轮红日跳跃而出,驱尽黑夜,天地突然亮起。
沈放呆立原地,阳光照耀他脸孔之上。
沈放突然哈哈大笑,一剑刺出,手中归元剑突然轻轻一震,剑光点点,迎着朝阳跃然而上。
一剑既出,沈放狂笑不止,看定手中归元剑,道:“你也觉得适才那招不错么?这招因日而生,又是我自创的第一招,我便叫你‘烈阳’。”
他持剑之手微微抖动,只觉手臂酸胀难当,却难掩心中喜悦。这一招虽与惊天一剑“金锁”相距甚远,却也远非寻常剑法可比。只是不知距那“意剑”境界还差多远。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旭日东升,高挂云间,似与他遥遥相和。
第二日晚间,宋长脚果然又来了一趟,说道,扬州府风平浪静,玄天宗已经接管了码头,但赤脚帮丝毫无碍,路海川也好好的,已与玄天宗定了协议,一切照旧。沈放倒也放下心来。
如此又过了半月,一切如常,那邓飞也不曾回来找他麻烦,眼见天气慢慢转凉,已是十月下旬,离三月之约还有十余天。
沈放却再也按捺不住,他只觉剑法修炼已到瓶颈,再想提升已不是几月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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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如今离四师兄所约,还有半月,我在此许久,倒也该出去看看,说不定师兄们来早了也说不定。若是师兄们未到,我便自己去寻那解辟寒。他是玄天宗的人,一家家打过去,总能找到。
这一日午后沈放拿布包了长剑,轻轻推开房门,走上了临安城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