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章台忙岔开话题道:“这掌门的事情师傅还没决定么?”
江忘亭道:“这有什么好急,师傅老当益壮,离去位身退还早着呢。”两人声音渐低,渐去渐远。
等他俩走远,萧平安才溜下树来,再顾不得那蜂窝,一路小跑回了十方殿。
陈管事给他挑的屋子临近山崖,视野极好,前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他甚是用功,回来便是继续苦练,只是那“回雁八打”甚难,招数虽不多,但招法精奇,出拳出脚的部位大异寻常,他练来练去始终不得要领,招式生涩不能连贯。
他虽然悟性不佳,韧性却强,不住演练,却是越练越差。他练的过狠,到了晚上已是筋疲力尽,更是摔打的浑身酸痛,随便吃了些东西,想起这几日倒没练自己的打坐功夫,当下坐在床上按照紫阳所教练习起来。
吐纳之际自然想到萧登楼所教的吐纳法子,不觉两者合一,他心思本迟钝,身体的反应倒比脑子来的快,一呼一吸之间,似乎与平日不同,只觉身体内气息游走更是舒畅,不知不觉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他睁开眼来,只觉神清气爽,浑身的酸痛都不见了。
心情大好,无心睡眠,走出屋外,继续练那“回雁八打”,说也奇怪,此际再练,日间种种体会不到的关键细微却是豁然开朗,先前做不到的动作眼下却是轻描淡写,先前想不明白的变招如今水到渠成。
他越打越是顺畅,不知不觉已东方既白,竟是整整练了一夜,日光一出,顿时觉得浑身疲敝,跑回屋里,倒头就睡。
等他起来,却已是下午,去找了些吃的。他如今是内门弟子,身份已经不同,十方殿陈管事也不问他,其余人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十方殿主管一切餐食杂物,什么都有。
他先前在厨房帮忙许久,更是和食支的人交好,要了些大米干粮,索性自己煮米烧饭,他也不挑剔好坏,吃饱就行。
吃饱喝足又继续练武,白天再练,那生涩的感觉又生,昨晚练熟的招式也忘了不少,他也不明是何道理,只道时好时坏本是正常之事。
坚持练到晚上,又去打坐运气,打坐完后再去练拳,果然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又来了,于是又是一路练到天亮。如此一来,他倒形成了习惯,总是夜里练拳,白天睡觉。
如此匆匆过了十余日,这日上午萧登楼和洛思琴突然来访,两人在长老殿议事,结束了便顺道来看萧平安,他两人接连十多日也不见萧平安来求教,心中也是奇怪,不知他功夫练的怎么样,若是不懂,又为何不来问。
到了萧平安门前,却见房门紧闭,还是从里面闩上。萧登楼皱了皱眉头,用力拍了几下,过了片刻,萧平安睡眼惺忪的开了门,见是师傅师娘,连忙问候。
萧登楼见他果然是在睡觉,心中大是不喜,眼下已是日近三竿,习武之人最重晨练,以为其时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是最好的修炼时分,用功之人总是天不亮便起身吐纳炼气,待到日出便练拳法剑招,然后才去早饭,此子睡到这般时候,想是把自己交待的早晚炼气,日间练拳全当了耳边风。强忍怒气,道:“你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萧平安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萧登楼见他浑浑噩噩,面上一沉,洛思琴见他要发怒,忙道:“小孩子偶尔贪睡也没什么,先别生气。”问萧平安道:“你这几日可有练功?”
萧平安看萧登楼脸色难看,忙道:“有练有练。”
萧登楼脸色稍和,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说来听听。”
萧平安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萧登楼道:“不管什么,只要是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来问。”
萧平安仍是摇了摇头。
萧登楼顿时恼了,世间学问,不管是文是武,越是钻研疑问越多,你疑问越多,反证明你学的精到。常人习武,初学乍练,总有领悟不到的地方,他教的‘回雁八打’本就极难,若肯用功,困惑自然极多,眼下这孩子一句问不出来,那怕是根本就没练过。
洛思琴自也是深谙此理,心道:莫非这孩子行乞多年,无人管束,已变的懒懒散散,不肯用功?尽管心里不喜,仍是柔声道:“你既有练,那就练一下给师傅师娘看看。”
萧平安点点头,走到院中,练起那套“回雁八打”,但见他身轻步捷,拳脚虎虎生风,一招一式圆转自如,跃起如雄鹰搏兔,盘卧如猛虎下山,疾拳若白蛇吐信,缓手若流风回雪。这哪里像是个初学乍练的孩子,就是练了二三年的弟子怕也使不得如此圆润自如。
萧登楼和洛思琴越看越是心惊,两人面面相觑,萧登楼默然良久,叹道:“只怕师妹你说的对,这孩子还真是个练武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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