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总统府的车上,青竹坐在慕景骁身侧。
总统先生一直黑着脸,车里气氛冷得吓人,小丫头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贺狄回头,低声问他,“阁下,叶小姐没有带伞,刚刚她全身都淋透了,要不要……”
“开你的车!”
贺狄识相地扭过头去,专注开车,再不说话。
后排坐着的小丫头扁着嘴巴,看了他一眼,“爸爸,是我从午睡室后门偷偷跑掉的,跟妈妈没关系,你不要怪她……”
男人垂着眸子,双目中情绪莫辨,半晌才睇视着女儿,“我心中有数,不需要你为她说话。”
到总统府之后,路易斯被叫过来给青竹处理伤口,佣人们已经给她清洗好,换了干净的衣服。
路易斯提着药箱来时慕景骁就在客厅落地窗内负手站着,一语不发。
他给青竹腿上、额角和脸上的伤消了毒,上好药之后走到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后。
“阁下,青竹小姐虽然受了些外伤,但并不严重,很快就会好。擦伤也都很浅,不会留疤。不过孩子淋了雨,睡前最好让她喝些姜茶,预防感冒。”
男人没有回头,只对他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原本,他确实想要狠狠责罚这丫头一番,但看到她腿上脸上的伤,心中又生出了许多不忍。
更加上,想到去世的父母亲和御风姐,如今仍心有余悸,又怎么舍得再出言责怪女儿。
半晌,只回眸警告了一句,“以后给我老实点儿,再敢做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绝不轻饶。”
“知道了……”小丫头前所未有的乖巧。
慕景骁回眸,拧眉看着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孩子,有些时候也觉得自己对她管束太过严格,小小的孩子,才五岁的年纪,就这样敏感。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教育方式对她的童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青竹作业写完了,抬起头来,见总统先生就站在她身边,她小声道,“爸爸,早知道我出走会让你这么生气,还对妈妈说那些绝情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走的。”
慕景骁沉默着,没有回话。
小丫头唇一抿,泪水在大大的琥珀色眼睛里不停打转,“你那样说她,她一定难过死了,肯定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
会吗?她会因为他的一时气话,而再也不想理他吗?
但他当时的确是太担心孩子了,嵩林路往前走就是燕江,如那个小交警所说,秋雨连绵水位见涨。
有时候,他站在总统府的高楼之上,看着燕江的滔滔江水,眼前还会时不时浮现父母亲和御风姐的尸体从东海漓渊打捞上来时,被水泡到肿胀的那一幕。
政治复杂,就算再高贵的身份,到最后也不过是人命如草芥。
慕御风与他是出生时间只相差十多分钟的双胞胎姐姐,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恐怕早已恋爱、结婚、生子。
可漓渊的海水就那样无情地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也夺去了他父母的生命。
撇下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他,和另外一对刚满十周岁的双胞胎妹妹,让老先生老太太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老太太的眼睛,就是那两年哭坏的。
这样的事,怎能不让人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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