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下去,怎么可能不杀人。
可哈日珠朗毕竟不是赵翠翠,没有由慕椿教导过,而哪怕是赵翠翠,慕椿也不会哄一句。是以慕椿根本无暇理会哈日珠朗,她找了个大箱子,将这个官员的尸体藏了进去,至于什么时候被发现,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
处理完后顾之忧,慕椿显然松泛了不少,夜已将尽,远处的厮杀还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殿下啊,请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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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寒烟被山谷间的冷风吹得起伏不定,遍地衰草经受了一夜的严霜,天边渐渐亮起了蒙蒙的日光,照亮了平原上满目的惨淡。战马倒在地上哀鸣着,衣甲残肢碎了遍地,两军旗帜被践踏得零落惨寰,交错的兵戈在地上映着冷淡的银光。
胡人大营里,战马飞驰。
“可汗大胜!”
慕椿缓缓抬起沉寂了两更鼓的眼,听着外面胡人的欢声。
哈日珠朗揉了揉眼睛:“他们……在说什么。”
慕椿笑了笑:“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慕椿走出帐子,赫连汗的亲兵别帖儿见了她,面带喜色道:“周军大溃,可汗俘虏了周国五公主!请公主转告周国安定侯爷,他可以起兵夺取苏氏的皇位了!”
慕椿笑道:“恭喜可汗。”
别帖儿大笑:“也要恭喜公主和侯爷了。”
慕椿道:“我斗胆向贵国要走一个女奴。”
别帖儿早知昨夜的事情,也知道那女奴是个兴昔汗送给大汗的礼物,大汉虽不碰,但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染指的,这样一个烫手山芋,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让这个玉樽公主带走。
于是他也十分慷慨:“公主请便。”
既然苏郁已死,那么玉樽公主与赵翊就是值得信任的盟友,看管慕椿的人即刻撤了下去。她吃了一点羊肉,喝了些奶酒,便有几个仆妇捧着狼蚩女子的衣裙过来侍奉她沐浴更衣,待赫连齐的骑兵回营后,提出要去见一见苏郁。
赫连齐正坐于王帐当中与诸将饮酒,只派别帖儿引慕椿到马厩里去见被俘的苏郁。赫连齐并没有辱虐苏郁,只是将她关押起来。
马厩里气味冲天,槽枥之间摆着个木笼,笼中是一身银袍白铠的苏郁,她似乎受了伤,正靠在笼槛上闭目养神,脸色不大好看。直到慕椿走到笼前,她才缓缓将眼睁开。
慕椿着青色宽绰团衫,白皮甲,红革带,蹬鹿皮靴,长发打成发辫,额上系着珍珠玛瑙珊瑚编织成的饰物,一直垂到胸前。
这是苏郁从未见过的打扮,却将慕椿那一点深藏的野性彻底放大。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慕椿,秀美,柔弱,狡黠,悲伤,乖巧,阴恻,甚至哭泣乞饶……但从未又一种感觉,令她这样陌生,在这早春的旷野中,冷到骨血都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