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饶听南浅棕色的眸子。
“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饶听南抿抿唇。
“我……”既然这么问,当然不会是好事,“我不知道哪里不好。”
女人笑了,摇摇头,缓缓说。
“是啊,我也一直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双脚实打实踏上那方土地了。”
饶听南喉咙滚了滚,头皮突然一阵阵发麻。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女人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坐在全城的枢纽,我是全城的大脑,但我居然不知道,除了摆在我面前的一串串冷冰冰数字之外,除了一份份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润色出现在我办公桌上的文件之外,这座城市的真实面目。“
“他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有哪些牢骚,哪些无法在纸面上表达的困难,又或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心。”
“我一无所知。”
“呼,”她重重吐出口气,顿了顿,“对我来说,这算得上是一次顿悟。”
“那你呢,饶听南,”过了好一会,她凝视着一旁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的饶听南,“你是唐倾唯一的领袖,甚至是他们的精神信仰,你带着唐倾克服一个个困难,不断前行,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如果左止元在这里,大概会想起唐倾小团宠余阳对饶听南的形容。
【她是神,被我们架上战车的神】
【凡人遇到糟心的事的时候好歹能到庙里烧几株香,乞求神明保佑;神遇到糟心的事了,又该向哪个虚无的偶像乞求?】
“饶听南。”女人的声音宛若黄钟大吕,在饶听南耳边回荡。
“你还记得,你的唐倾,是为什么而存在吗?”
饶听南突然身子前倾,手架在膝盖上,将脸埋在掌心。
头,好疼。
突突的疼。
脑子里无数声音在交织穿插。
【你的唐倾,是为什么而存在?】这是女人的声音。
【不要忘了你是谁】这是唐青山的声音。
【我其实一直很迷茫,我不知道,我为唐倾的奋斗是为了什么】这是自己苦笑着向左止元直抒胸臆。
饶听南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身旁传来脚步声,一只苍老的手,颤抖着抚上了她的脊背。
女人讶异抬头,看着自己那社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