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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原题还衍生出了许多问题,比如一边是正在铁轨上玩耍的五个顽劣孩子,另一边是安安静静的乖孩子,你救哪个?
她低头看向老爷子的那张纸,仔细观察着,突然,又是一愣。
和普通电车难题大差不差,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纸上两条铁轨是对称的——也就是说,其实看不出电车要压向哪一边。
“开放性问题,随便说点什么,”老爷子微笑,“当年左修才可是在我这里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从社会舆论讲到哲学价值,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了,一讲就是四十多分钟,给我都绕得晕乎。”
“答案不重要是么?”饶听南忍不住笑起来,“您要听的是思路。”
“嗯哼?”
“我什么都不做,”饶听南抿了口茶,摇摇头,“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手上拿着的是轨道扳手,其实,我只是一个拿着皮搋子路过的普通市民。”
“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我什么都不做。”
老爷子愣住了。
显然,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
“如果,”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手上真的是轨道板手,你又会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做,”饶听南平静地回答,“我会假装不知□□故的发生,因为我怕承担责任。”
“哈,你的观点真的非常新奇。”他又笑了起来,“那,假如你是领导,你不用承担责任,你会让这个可怜的,正在现场的铁路工人扳下扳手吗?”
“不会,”饶听南的态度一以贯之,“我甚至会提醒他,让他什么都不要做。”
“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这并不代表着我认为五个孩子的生命小于一个人,”她正色补充,“不管会被压死的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是顽劣的孩子还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是科学家消防员还是清洁工,我都不会做任何事情——对于死亡和铁轨,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死亡源于事故,而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死的只有法律,绝不能是人。”
“虽然你也说了说生命价值,但你的重点不是放在生命价值,而是放在‘不作为’上。”老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明白了,为什么?”
“不是不作为,事实上,事故结束后,我有很多事要做。”饶听南面上骤然有了杀伐之意。
“是谁造成的这种局面,就惩治谁。如果是哥谭的小丑,就找到他,判决他,杀了他;如果是意外,就去防范意外;如果是人祸,就去挨个问责;由之于道,则易道;由之于政,则改政;有叛则平,有匪则剿,有乱则安。”【1】
王老爷子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过了许久,才轻叹口气。
“难怪左修才冒着被你记恨的危险也要出手。”
他也是实在爱才吧。
盖平天下者,状若高山,水自下之,未尝闻有升斗溪畔也。【1】
“真是难得,”他感慨着,“这个年代了,居然还能看到走王道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顾不暇时袖手旁观,余力自保时圆融于秩序,而当真的登上高位,却也不失改变世界的野心。
饶听南收起了身上的杀伐味道,一脸懵逼。
我没听懂。
“你,很好,”老爷子点点头,“我教不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