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在敷衍我,而且我有证据。
“琥珀里面的昆虫如果知道自己被封在了琥珀里,它会想什么呢?无法反抗,无法改变现状,只能享受永恒。”饶听南顿足,抬头,看着面前黄昏中的维多利亚港,“它会恨欣赏它的那些人类吗?还是会更恨赐予它永恒的那颗树?”
“我居然不知道你喜欢思考哲学问题,”左止元笑笑,上前半步,与她并肩而立,“或许都有吧,恨人类也好,恨树也罢,但在几乎无尽的永恒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当爱恨都落入尘土之中时,它大概只会等待。”
饶听南闻言,有些迷惑地扭过头,看着左止元,“等待?”
“对,等待。”左止元手搭在了石栏上,凝视着面前几乎经历了无尽永恒的维多利亚港,“你看,维多利亚港以前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海湾,有着最普通不过的海岸,沙滩,和永无停息的浪潮,就这样日复一日,重复着重复的日子。”
“漫长的枯燥等待中,它终于等来了人类,在人类的定义中,它是一个优质的深水港。于是高楼拔地而起,带着蒸汽的船只远度重洋在这里停泊,飞机与海鸟共舞,繁华布景灯红酒绿。”
左止元的声音越来越轻。
平静的海面在落日下宛若碎金浮沉,与周围的虹彩高楼相映成辉。
“你看,她现在多美。”
饶听南的喉咙微微滚动。
她扭头看向日暮中的维多利亚港。
正如左止元所说的,很美。
“所以,琥珀里的昆虫大概也是一样的,它在等待,等待某一天,有一个人,打碎近乎停滞的永恒。”
饶听南听着左止元温和的声音,忍不住慢慢笑起来,心中那些压抑着的情绪慢慢释放了一些。
“开心些了?”左止元看着她,顺手将几缕飘逸的发丝挽在她脑后。
饶听南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躲。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开解人的天赋。”她笑着看左止元。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一直都很会开解人。”左止元不满地瘪瘪嘴,“我可是我老爹亲切贴心的小棉袄。”
“倒是你,”她歪着脑袋看轻笑着的饶听南,“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多愁善感。我以为撬开你的脑子里面只会有一堆堆报表和数字计算,没想到还有琥珀里的昆虫。”
“哈,”饶听南忍不住笑出了声,摆摆手,“你不知道的事也多着呢。”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只是为时已晚。
左止元表情夹杂着温柔与严肃,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印着海浪与晚霞,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