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已经被打败,决定逃走了,她这一声却直接断掉了我的退路,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妈妈在后山上挖笋。”
深吸一口气,我说了声谢谢。她再次冲我甜甜一笑说道:“叔叔,你不像坏人,你去找妈妈吧,我还得做作业。”
说到作业,她做了一下苦脸,然后坐了下来。
我沉默了一下,对她说道:“你还是进屋写吧,阳光下写作业对眼睛不好。”
她啊了一声,然后又哦了一声,但没动弹。
我走出院子,向后面的竹林走去,爬上山坡,就能见到王力的老婆,她穿着寻常的农家服装,正专心致志地挥动着一把柴刀在那里劈砍着竹笋的根部。
又是那转身逃走的冲动,我调动全部的勇气让我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见了我,相距五米,我站住了。
她有些激动,但还是压抑住了,柴刀却掉在了地上,我走了过去。
我捡起柴刀,她颤抖了两下,然后开始掉下眼泪,我退后几步,还是那三四米的距离,我轻轻鞠躬,然后开口说道:
“嫂子,我是温瑜。”
她捂着嘴,流着眼泪,没有哭出声音。
先前些许支撑下去地勇气在一瞬间荡然无存,我突然明白我都具体做了些什么,因为我的愚蠢,我让一个中年的妇人失去了丈夫,让一个小女孩失去了父亲。
拆掉了一个家庭地顶梁柱,让原本可以幸福的家庭遭受了毁灭。
我沉默了片刻,双手端着砍刀,深深鞠躬,我说道:
“嫂子,力哥的死,全是我的过错,您放心,我死之后不会有任何麻烦,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自杀,所以还要劳烦嫂子。”
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我终于平静了下来,那痛苦了许久,已经近乎麻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是个罪人,要获得安宁只有认罪,受罚。
嫂子依旧没有说话,但这个和力哥是同门师兄们的妇人显然不是一个农民而已,她两步走来,一把接过了我手中地柴刀。
我更放松了,直起身子,闭上眼睛,我在微笑。
啪地一声脆响,我的脸上挨了一耳光,我被打地一愣,睁开了眼睛。
嫂子丢掉了柴刀,她冷冷地看着我,问道:“所以你来这,就是要我杀了你?”
我没说话,低下了头说道:“除了以死谢罪,我实在……”
话都没说完,便被打断,“住口!”
嫂子一声大喝,我张着嘴看向她,她对我冷冷一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了?怕了?”
“觉得自己报不了仇,就想用死来逃避?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
她再次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她的力气很大,我被直接打翻在地。
我抬头看着她,她继续她的愤怒:“你别想逃避,你不仅要活着,还得好好活着,将来给王力那个王八蛋报仇!你个王八蛋,死就没事了?”
她伸手抓住了我的领子,然后把我猛地往山下一推,我连滚带爬地挣扎了几下,才在山坡上止住滚落地趋势。
再次回头看去,她已经捡起了柴刀,她大声骂道:“温瑜,我男人不能为一个孬种而死,我会盯着你给他报仇!明白了么!”
她手握柴刀,虽然只是穿着寻常农家衣服,却显得杀气腾腾,恍如女将军。
我站起身点头,说道:“温瑜明白了,嫂子,我一定为力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