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纯粹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更加折磨我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在那个医生的眼中,我大概已经疯掉了。
我不再说话,不再动弹,不洗漱,也不怎么吃饭喝水。
好在还有葡萄糖,他给我扎针的时候我也不会反抗,于是乎,我坚强地活了下来,可这终究不是人的活法。
还能怎么办呢?
辜负了一切,王力死时微笑的脸并没有给予我多少宽慰,每次浮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带给我的都是恐惧,到后来,出现的次数太多之后。
我甚至开始厌烦。
不要再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我是个废人,是个废物,你就是对我笑,你就算死得其所,我也没能力给你报仇。
那么就这样吧,忘了我,或者当我已经死了。
我对他说,他没理我,所以这话只能算是对我自己说。
关禁闭的滋味怎么样?或者别人会疯狂,但我甘之如饴,我想我已经习惯了做个死人,被所有人遗忘,对我来说便是恩赐。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医生过段时间会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会给我带些饭菜,然后收走之前我没怎么动的饭菜。
经过最初几次的尝试之后,他已经确信我不会理他,于是他便也不再理我,反正他领他的工资,我的屁事越少,他的工作也就越轻松。
这很好,我想做个死人,死人不说话。
只是我这死人做的并不称职,那天的种种画面浮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是会哭成一个傻X。
比如这一次,当铁门打开,医生走进来的时候,再次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他照例收拾了之前的饭菜,然后放下了一个保温瓶,然后,他拿着拖把把房间的卫生略微做了一下。
其实没什么好做的,我根本不下床,床上的肮脏和狼藉才是最需要整理的,可他不会管床上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他弄。
这一次他的工作做地格外漫长,当他终于长吁一口气,把工具放在墙角之后,时隔多日,他终于开口说道:“小兄弟,我明天就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吧,跟我说毛线,我根本不搭理他。
但这个医生似乎还打算跟我说点什么,他叹了口气,带着并不掩饰的怜悯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小兄弟你还年轻啊,不能就这么做废人的。”
越说,他还越激动,他走到床边,在凳子上坐着笑了一声说道:“你说是不是,小兄弟,你看我也不怪你当初咬我,你就跟我说两句,万一我能帮你呢?”
帮我?
我伸出脑袋,看着他,他咽了口唾沫,很坚强地没有转身离开。
我的喉咙早已经沙哑,事实上太久没说话之后,我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很奇怪的一个腔调,我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谢谢你啊,你帮我杀了曾文倩。”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嘴巴微微张了两下,才艰难地说道:“哎呀,我是救人的,不杀人啊。”
“滚!”我低声说道,然后再次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面,继续想着王力发呆。
看,说帮我,可谁能帮我呢?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帮,王力啊,力哥,你应该也是希望是我来帮你报仇吧?
我再次哽咽了起来,眼泪在黑暗之后湿润了早已变成黑色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