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咬咬唇,羞得说不出话。
屋外,指导员点起一根烟,仿佛知道容川会出来似的,手里还捏着一根。见容川走出来,就把烟给他。
“谢谢指导员。”容川掏出火柴,点燃。
指导员看着若无其事的他,鼻孔出粗气,“刚才你俩在屋里干啥呢?!”
“没干啥。”
“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是家。”
指导员深吸一口气,怒容稍微缓和,语气依旧生硬,夹烟的手点点容川,“川子,你是预备党员,咋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样的事!”
容川面色平静,“党员咋了?党员也是人,是人就需要爱情!马克思结过婚,列宁也结过婚,恩格斯也有爱人,爱情不是可耻的东西。”
“胡闹!”
“我没胡闹,指导员,我和阿娇是认真的。”
指导员眯起眼睛,“所以,你现在跟我示威?跟连队示威,跟兵团示威?”
容川张大嘴巴,“我可不敢,我就是一个小知青,谈了个对象,您别乱扣帽子。还有,求您别把我们俩分开。”
“你就这么求?”指导员斜睨他。
容川不知所措,想了想,一拍脑门,立正身子严肃地说:“是!求人办事光靠嘴不行,是我考虑不周,您别生气。等我下个月去县城,多给您买点江米条和五香瓜子回来。如果不够吃,我再去买!”
指导员哭笑不得,把烟扔地上狠狠踩灭,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厚厚的小圆盒,带着怒气塞到容川手中。
“啥呀?”容川问。
指导员回:“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踩着积雪走了。容川拿起小盒一看,是兵团特质的防治冻疮的药膏。容川笑,冲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指导员。
王娇正坐在屋里忐忑不安,见容川笑呵呵地推门走了进来。
“没事吧?”她紧张。
容川晃晃手里的药膏,坐到她身边,“能有啥事?”
“我怕指导员训你。”
“训就训呗,又不会少块肉。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怕领导说两句。”说着,一手托起王娇受伤的手,另一手沾点药膏,仔细涂抹。
药膏很凉,味道清新,似乎掺了薄荷。
“手还疼吗?”其实容川最担心的就是王娇这双手,先不论皮肤是否冻坏,那天气温极低,没戴手套的后果很可能是把神经冻坏,直接就成伤残了。
当时,容川已经想好,如果王娇的手残了,他就带她去北京治疗,然后两人结婚,他照顾她,就是四处求人也要留在北京,再也不回这冰天雪地的大东北了。
由于冻得麻木,王娇的手早已失去痛觉,现在好了点,痛觉慢慢回归,冻伤的皮肤先是红肿,然后开始化脓,张小可从村卫生所拿了一些药膏过来,油油的,抹在溃烂的地方,不疼,就是看着心里膈应。
叹口气,王娇有些难过说:“这双手算是完了。”
“不会。”容川认真地说,“没伤到神经,等皮肤溃烂的地方好了,不影响生活。”
“可是它很丑啊。”看着原先又白又嫩的小手变成如今这副红肿溃烂的模样,王娇自责地想哭。如果原来的阿娇在天有灵,会不会恨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不要难过。”容川抬起头看她,轻声说,“皮肤自愈性很强,刚来北大荒时,我们的手几乎都被冻伤过,但现在不也好了吗?所以,你也会好起来。退万一不说,就算不好,一直是这个样子,在我心里,也觉得美。”
“我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着。”她嗔怪一句,心里却甜的不行。
他笑了,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说:“王阿娇同志,现在退货可来不及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
她撅嘴,“切,大男子主义。”
他忙改口,“错了错了,是这辈子,哦不,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你的人了。”
她扑哧一笑,“买一赠三,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