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来新人啦!”
见王娇背着铺盖卷走进来,正在床铺上缝衣打牌看书睡觉的各位姑娘纷纷放下手中的活,一拥而上将王娇团团围住。
“大家好。”王娇腼腆地跟她们打招呼。
好热情啊,想当年去新单位报道,部门同事压根就没人搭理她,工作两个来月,有的人还不知道她叫啥。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啊?”
帮王娇把行李放在床上,姑娘们围着她开始提问,等她自我介绍完了,姑娘们又开始自我介绍。
这班一共10人,睡两个大通铺,让王娇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两个人,名字当下就记住了,一个叫张小可,北京人,20岁,是这个班的班长,梳齐耳短发,为人开朗热情,拉着王娇的手好半天不松开,嘘寒问暖,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把新摘来的榛子拿给王娇吃,还拍着胸脯说,以后生活中遇到困难,就直接找她,让王娇不要客气。
还有一个女孩叫李永玲,她是这个班在王娇到来前唯一一个非北京籍的知青。李永玲是武汉人,长得瘦瘦小小,鼻子上架一副高度近视镜,斯斯文文。
“咦,红霞哪去了?”张小可问。
一位长着一对俏皮虎牙的姑娘轻蔑地说:“还能去哪儿,男生排给心上人洗衣服去了呗。”
“我看红霞干脆搬过去得了,伺候起来也方便。”另一位姑娘补上一句。
闻言,其他姑娘哈哈笑起来,张小可也笑了,回身拍拍王娇肩膀,说:“咱们班还有一位知青叫杜红霞,你先规制规制床铺,等她回来,我再给你们作介绍。”
“行。”送走张小可,王娇开始铺床。被褥和枕头兵团后期会发,然后费用从工资里扣。知青每月工资三十二元。说实在的,真不少了。王娇已经想好,把这钱认真攒起来,留作以后回上海购置房产和创业。
通铺并不宽敞,住五人正好,忽然加进一个人,就显得拥挤。
王娇有点不好意思,尽量把褥子让墙边靠。还好,跟她挨着睡的人是性格温和的李永玲。
“阿娇,我来帮你。”李永玲热情地说。
“谢谢啊。”王娇很高兴自己进入了一个和睦的大团体。没有人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翻白眼儿。看着李永玲枕旁放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她随口问一句:“你看的什么书?”好像那段时期很多书都属于四旧,不能看的。
“科普书,教怎么种蔬菜的。”李永玲小声答,似乎不愿意多说。等帮王娇铺完床,她回身就把书锁紧了放在脚底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木匣子里。
王娇想,这么小心谨慎恐怕不是啥种蔬菜的书,但她不是多嘴的人,只当没看见,与李永玲说了声“谢谢”,就拿着自己和容川的饭盒去了食堂旁边的水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水房里冷的很,粗粗的水管子都用防冻布一层一层包好,里面的水倒是没冻住,但也跟刚化的冰水无二致。
哆哆嗦嗦的刷完饭盒,王娇就去了男生排。
容川住在男生7排2班。
与女生班不同,男生班吵吵闹闹,打个牌都给打架似的。
走到7排2班窗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那帮男生嬉笑道:“哎红霞,我衣服也脏了,也帮我洗洗呗。”
“我鞋脏了,红霞,发挥发挥余热,也帮我刷刷。”
“还有我还有我!”
“去你们大爷的!”一个女孩用略带粗鲁的口吻轻蔑地回击。
王娇吓一跳,心想这姑娘脾嗓门够大的,不禁抬头往里细看,只见一个穿朴素民兵装,梳着两条大黑油亮麻花辫,身材高挑,体态丰盈的姑娘正拿着一个铁丝衣架晾一件刚刚洗好的白衬衫。
“咦?”她仔细瞅了白衬衫片刻,忽然疑惑,就问那群男生,“川子的白衬衫啥时候缝好的?”
“那谁知道。”一个坐在炕上正打着扑克牌的男生心不在焉地说,“不是你缝的,就是其他姑娘缝的呗。”
一群男生笑起来,王娇听出来他们不是笑容川,而是笑红霞。
一个方脸盘的男生看着手里的牌,先是叹气,然后带着一点嫉妒说:“你说咱们比容川差在哪儿?人家咋就有保姆伺候,咱们咋就没有?”
“可不是,咱们都是孤身一人来到北大荒,惟独容川是带着保姆来的,都是人,咋差距就这么大?”
还是调侃。
红霞听出揶揄,气的把手里正搭晾的衣服往盆里一拽,袖子一撸,走过去一手一个揪住那两名嘴欠男生的头发,“董力生,杨强刚,你俩是不是找死?!”
“哎呦姑奶奶,疼!疼!”两个人男生被揪的嗷嗷大叫。其他男生则在一旁给红霞“加油鼓劲”:“干得好,红霞,把他俩揪到外面去打!”
就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见了门口的王娇,用手一指:“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