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
北平忙蹲下来脱掉外衣披在王娇身上。想说点什么,但话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咕咕”的声音。
看着她肿起的左脸,他的眼睛又冲了血。今天他和董力生,只能活一个!
他刚要起身,手却被抓住。她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她说:“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她一分钟,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哪怕死,她也要离开这儿。
她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整个人已经傻掉。
北平心如刀割,大手捋了捋她蓬乱不堪的头发,然后一把抱起她,紧紧抱在怀里。他了解她,所以更加害怕,如果刚才的事一旦发生,王娇绝不会选择活。临走时,他回头恶狠狠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董力生丢下一句:“你丫等着,这事没完!”然后,抱着王娇离开。
过度惊吓让王娇意识有些模糊。但她知道此刻正紧紧抱着自己的人是纪北平。
他问:“回连队吗?”
她摇头。
他又问:“想去哪儿?”
她低声说:“随便,只要不会连队,去哪儿都行。”
她不再说话,头枕在他劲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北平明白,她是把性命,尊严,信任以及所有的所有一并交给了他。北平双眼发疼,低头忍不住吻了吻她湿凉的额头,快步向山下走去。
王娇觉得自己大概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醒来时,先是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后头发似乎正被什么东西触碰。睁开眼,触摸感消失,一个胆怯地声音问:“你……醒了?”
“噢。”她试着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胳膊一酸,人向后倒去。
北平忙过去扶住她。在她后腰放了一个卷好的毛毯才松开手。王娇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才看清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白衬衫,黑裤子,肥肥大大。
她脸微红,抬眸看向纪北平。
“嗯……”北平结巴,赶忙解释,“我,我,闭着眼睛换的,啥也没看见。对,对天发誓。如果——”
“别如果了。”她轻声打断他,想刚才自己的眼神很厉害么?冲他伸手,“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擦吧。”
北平犹豫了一瞬,然后把毛巾依依不舍地递过去。
王娇细细地擦着头发,不经意看过去时,发现北平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接触她的目光,又马上躲开。拘谨的样子,想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王娇想,面前这个高大清瘦,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稚气的男孩,真是刚才拯救自己于危难中的恩人吗?
虽然,她脑子刚才记不清醒,但也依稀看到他挥起拳头玩命的样子。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与容川像两头狮子,在荒芜的雪中狭路相逢……
“纪北平,你……”有些事,王娇觉得自己必须要问一问,“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容川?”
因为容川而喜欢我。出于报复或者出于同情。到底哪一种?
北平没有多想,看着她,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和别人没关系。”
“为什么?”
他低头,似乎不好意思,“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呗。”
“我哪儿好呢。”她自言自语。
他听到了,大声说:“哪儿都好!反正……我喜欢……”
“你……”说话说太多,引得嘴角一阵疼,火烧火燎的。王娇忙闭嘴。